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的“棋手”……皇帝。
他……出手了。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镇国将军府那扇紧闭的、贴着封条的大门,被一股沉重的、极富威严的力道……叩响了。
“开门!!”
“圣旨到——!!”
一个尖利、阴柔,却又带着不容置喙威严的嗓音,穿透了那山呼海啸般的“请命”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苏战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认得这个声音!
这不是龙鳞卫,不是禁军,更不是赵弈的走狗。
这是……
皇帝身边,那个最得宠、权势滔天的总管太监,王德全!
“月儿!”苏战猛地回头,那双虎目中满是惊恐。
“哥。”苏凌月却笑了。她缓缓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撑着床沿,一寸寸地……站了起来。
她肩胛骨的伤口早已崩裂,那身刚换上的干净中衣,再次被鲜血浸透。
可她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扶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更衣。”
……
镇国将军府,正厅。
苏凌月一身重孝,在苏战的搀扶下,缓缓地,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也没有半分情感。她就像一个……真正的“苏家遗孤”,一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幽魂”。
王德全站在大厅中央,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在苏凌月那张惨白的脸和那身刺眼的孝服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惊异。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属于“皇权代言人”的模样。
“苏家遗孤,苏凌月,接旨。”
苏凌月没有下跪。
她只是在苏战的搀扶下,缓缓地、艰难地……躬下了那根宁折不弯的脊梁。
“罪臣之女……苏凌月,接旨。”
王德全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缓缓地展开了那卷明黄的圣旨,用那尖利的、足以传遍整个府邸的嗓音,高声朗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罪臣苏威之女苏凌月,本应……‘殉难’于朱雀大街。念其……‘刚烈’,朕,本不欲追究。”
“然,国难当头,京城大疫。此女……竟‘死而复生’,不顾自身安危,‘舍生取义’,于长街之上,献‘药王谷’神方!”
“此举……上体天心,下悯黎民。活人无数,功在社稷!”
“朕……龙心甚慰!”
“苏家‘谋逆’一案,虽罪无可赦。但……功过……亦当分明。”
“朕,素来赏罚分明。”
“特赐……‘苏神医’……黄金千两,宫缎百匹,以为嘉奖。”
“另……”王德全的声音猛地一顿,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块通体黝黑、非金非玉、刻着一只展翅雄鹰的……令牌。
“……特赐此‘金鹰令牌’。”
“持此令牌者,可见官大一级……”
王德全缓缓地抬起眼,那双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光。
“……可……随意出入宫禁!”
“钦此——”
苏凌月缓缓地抬起头。
她没有去看那些黄金和宫缎。
她的目光,只是死死地,锁在了那块……代表着“无上恩宠”,也代表着“绝对囚禁”的……
令牌之上。
「皇帝的赏赐……」
「一块……令牌。」
她知道,这不是“赏赐”。
这是……皇帝亲手为她这只“脱缰”的野马,套上的……
第一道……“枷锁”!
“罪臣之女……苏凌月。”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她缓缓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颤抖的左手,接过了那块冰冷的、沉重的令牌。
“……叩谢……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