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石门在斥候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最后一丝微光。
“三日楼”的顶层阁楼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只剩下烛火燃烧时那细微的“噼啪”声。
苏凌月依旧站在那幅巨大的舆图前,指尖还停留在“安国公府”那片区域,但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雁门关。
“月儿……”
苏战那沉闷的声音从“影十一”的面具下传来。他高大的身躯紧绷,那股刚刚才因“大捷”而燃起的兴奋,此刻已被父亲信中那几句冰冷诡异的嘱托浇得透心凉。
“父亲信中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神策军’?什么‘只为赴死’?还有,‘米缸里的老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凌月缓缓地收回了手,转过身来。
她看着自己那勇冠三军、却在阴谋算计上稍显稚嫩的兄长,声音沙哑得厉害。
“哥,你还没看明白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一寸寸剖开了这场“大捷”背后的残酷真相。
“那不是一场‘奇袭’。那是一场……‘阴谋’。”
“赵弈那个疯子,他勾结的根本不止西凉。他还勾结了安国公,陆之渊。”苏凌月指着舆图上那两个相隔千里的点,“父亲是说,那些所谓的‘西凉铁骑’,身上穿的,很可能是我大夏‘神策军’的精甲!”
“什么?!”苏战如遭雷击,“这……这是……这是通敌叛国!这是谋逆!”
“是啊。”苏凌月惨笑一声,“这才是他们真正要栽赃给父亲的罪名。可笑的是,我们苏家还没‘反’,他们这些真正的反贼,却已经把刀递到了外敌手里。”
“至于‘只为赴死’……”苏凌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赵弈和陆之渊,根本就没指望那些西凉兵能赢。他们要的,是让那三万精锐,和我苏家军……同归于尽!”
“他们要用三万西凉兵的命,换我苏家军的元气大伤!好一出……借刀杀人!”
苏战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畜生!这群畜生!”
“而父亲信中说,”苏凌月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盘蛇谷’之策,非你所能想……是何人所授?”
苏战的身体猛地一僵。
“哥,”苏凌月死死地盯着他,“那场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苏战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是……是太子殿下。”
“父亲抵达边关的第二日,太子殿下便以‘监军’之名,召我入帐。他只给我看了一张图,就是我在密室中画出的那张……‘黄羊坡’反包抄的图。”
苏战的声音里充满了屈辱与不甘:“我当时只以为他是纸上谈兵,可父亲……父亲在看了那张图后,只说了一个字——‘打’。”
苏凌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全明白了。
“他算到了……”她喃喃自语,“他连赵弈和安国公勾结西凉都算到了……他甚至算到了他们会从‘盘蛇谷’奇袭……”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满是冰冷的、近乎绝望的清明。
“所以,那支‘皇家商队’,那批‘功德钱’……”
“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解围’。”
“而是为了……‘诱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