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舞弊、状元剽窃、皇子结党、权臣构陷……每一个词,都足以让天下震动。
而当这一切的真相,是由一个本该在朱雀大街“惨死”的、柔弱的“苏家遗孤”,以一种玉石俱焚的、血溅殿堂的方式揭开时,所有的愤怒都汇聚成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
这股洪流的第一个冲击对象,便是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新科状元,林玉风。
琼林宴三日后,皇帝的圣旨昭告天下。
林玉风,欺君罔上,剽窃他人诗作,败坏国之大典,革去一切功名,贬为庶人。其父林远,教子无方,同流合污,革去官职,永不叙用。
周严,身为礼部侍郎,科举主考官,结党营私,霍乱朝纲,罪无可恕,秋后问斩,满门抄斩。
圣旨一下,天牢的大门缓缓打开。
林玉风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他被剃去了头发,换上了最肮脏的囚服,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狱卒拖拽着,扔上了一辆游街示众的囚车。
“铛——铛——铛——”
破锣声在天启城的大街小巷响起。
“看啊!那就是那个剽窃贼!”
“呸!斯文败类!读圣贤书,却行猪狗不如之事!”
百姓们蜂拥而上,早已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石块,雨点般地砸向了囚车上的林玉风。
“枉我等还曾将他视为寒门表率!无耻!”
“他还我苦读十年的公道!”
那些曾经将他奉若神明、堵在贡院门口欢呼的寒门士子们,此刻的愤怒最为炽烈。他们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被背叛了。
林玉风蜷缩在囚车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不是我……不是我啊!是周严!是三皇子!是他们逼我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的哭喊和求饶,只换来了更猛烈的石块和更恶毒的唾骂。
“还敢攀咬三皇子?”
“死到临头了还想拖殿下下水!打死他!”
他那身曾经鲜红亮丽的状元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沾满了污秽与血迹的囚衣。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沦为阶下囚的可怜虫。
而在街角的一处茶楼二层,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
一双冰冷的、不带半分情感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楼下这出“大快人心”的闹剧。
苏凌月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看着林玉风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快意。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楼下的那群激愤的士子,在发泄完对林玉风的愤怒后,竟没有散去。
也不知是谁带头高呼了一句:
“奸臣已除!我等……当去祭拜苏家忠烈!”
“没错!若非苏家大小姐舍生取义,我等还被蒙在鼓里!”
“同去!同去!去镇国将军府的废墟!去祭奠苏家满门英魂!去祭奠苏凌月小姐!”
“苏小姐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她才是真正的‘状元’!”
人群……开始转向了。
他们如同黑色的潮水,自发地、汹涌地,朝着那个早已被查封、沦为“废墟”的镇国将军府……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