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一愣,随即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大小姐好眼力,这可是二小姐赏我的。”
“是吗?”苏凌月的笑容更深了,却不达眼底,“可我怎么瞧着,这钗子这么像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呢?”
彩月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大小姐……您……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凌月的声音陡然转冷,她一把抓住彩月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彩月痛呼出声。她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地将那支金钗从彩月发髻上拔了下来。
她将金钗举到众人面前,翻转过来,只见翠鸟腹下用细如蚊足的刻刀刻着一个极小的“柳”字。
那是她母亲柳氏的闺名。
“彩月,”苏凌月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我母亲的遗物是如何到了你头上的?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彩月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不是的……奴婢没有偷!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赏给奴婢的!”
“哦?是妹妹赏你的?”苏凌月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松开彩月,踱步到一旁,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云香,去把府里的管家和所有下人都叫到院子里来。”她吩咐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云香虽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清风苑的院子里便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下人。管家匆匆赶来,不明所以:“大小姐,您这是……”
苏凌月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了彩月面前,将那支金钗递到她眼前。“你再说一遍,这钗子是谁给你的?”
彩月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重复:“是……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赏的……”
“好一个‘赏’字。”苏凌月冷笑一声,猛地提高了声音,对着院中众人朗声道,“你们都看清楚了!我母亲的遗物竟出现在了一个二等丫鬟的头上!她说是二小姐赏的。我倒想问问,我苏凌月的东西何时轮到她苏轻柔来赏赐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在人群中几个面色有异的婆子,声音愈发凌厉。
“我再问问你们!三年前,我院里丢了一只白玉镯子,最后查出来是洒扫丫鬟翠儿偷的,翠儿被活活打死。可我后来才知道,那镯子是苏轻柔拿去玩了!两年前,我哥哥送我的汗血宝马一夜之间暴毙,马夫张伯被乱棍打出府去。可我后来才知道,是苏轻柔嫉妒我,在草料里下了毒!”
“桩桩件件,都有人替她顶罪!如今,她更是敢将手伸向我母亲的遗物!”
苏凌月猛地将金钗掷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日,我便要在这清风苑清理门户!给我打!”她指着早已瘫软如泥的彩月,厉声喝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立刻上前,拖起彩月,按在长凳上,厚重的板子一下下地落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清风苑。
院中的下人们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廊下、神情冰冷、宛如罗刹的嫡长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将军府要变天了。
板子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苏凌月却恍若未闻。她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心中一片冰冷。
打一条狗并不能伤到主人分毫。苏轻柔的依仗是三皇子,是未来的权势。而她苏凌月,除了一个镇国将军府嫡女的虚名,和父亲那摇摇欲坠的信任,还剩下什么?
她缓缓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那张药方。
「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个能与三皇子抗衡的靠山。」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脸。一张苍白的、总是带着病态的、却在皇室宗谱上名正言顺地排在三皇子之前的脸。
那个被世人遗忘的,东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