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定下基调,随即具体部署:“然,大军远征,时机未至。当以雷霆手段,行精准打击,以慑敌胆,安我民心!”他看向高顺,“高顺!”
“末将在!”
“擢升你为镇北中郎将,总领并、幽边务,有权调度两州边境兵马。即日起,自陷阵营、并州狼骑及幽州突骑中,遴选悍勇善骑射者,组建‘巡边锐士’三千,分为数部,配给双马、精甲、强弓劲弩。你的任务不是攻城略地,是猎杀!给本王像猎鹰一样盯住边境,凡有胡骑敢越界掳掠,务必追歼至穷途,斩其首级,悬于塞垣!要让鲜卑人知道,汉家边墙之下,即是他们的坟场!”
“诺!”高顺眼中精光爆射,慨然领命。
他又看向陈宫:“公台,分化之策,便由你负责。可动用一切手段,查清此次入寇乃鲜卑何部所为,其首领性情如何,与周边部落关系怎样。设法接触那些与彼有怨之中小部落,许以财货、盐铁、乃至将来互市之利,使其为我耳目,必要时侧击牵制。所需金帛,由钟繇会同度支尚书,从河北诸州上缴之本年度赋税中,划拨专项,建立‘边事费’账目,专款专用,每笔支出,皆需记录在案,呈报于吾!”
“宫领命。”陈宫躬身。
“并州、幽州刺史听令!”吕布目光转向两位封疆大吏的代表,“即刻整饬边防,修缮烽燧屯堡,清理军籍,补足缺额。边军粮饷,优先从本州屯田及官仓支应,若有不足,可上报中枢,由司隶、冀州调拨补足。再敢有克扣军饷、武备废弛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臣等遵命!”两位代表凛然应诺。
“此外,”吕布最后补充,语气森寒,“传檄北疆各郡县,乃至塞外部落:凡有能献入侵之鲜卑酋长首级者,赏千金,封百户!凡有被掳汉民自行逃归,或部族送还者,重赏!但有部落敢再行侵扰,待我腾出手来,必效卫霍故事,犁庭扫穴,绝其苗裔!”
一道道命令发出,如同投入战鼓的重槌,敲定了未来北疆的应对策略。不是全面战争,却比单纯的防守更加积极主动。这是一套组合拳,融合了精准的军事打击、灵活的外交分化、坚决的内部整肃和明确的赏罚告谕。
会议散去,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吕布独自走出议事堂,来到殿外的高台。邺城的冬夜,寒风刺骨,漆黑的夜空下,只有零星灯火与巡夜士兵手中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他极目向北望去,视线仿佛穿透了重重的黑暗与山河,看到了那片风雪弥漫、杀机四伏的边塞。那里有他最熟悉的战场,有并州子弟赖以成名的环境,也有时刻威胁着新生政权安全的巨大隐患。
高顺的“巡边锐士”将成为悬在胡人马鞍旁的利刃,陈宫的离间计或许能在草原上点燃几处仇杀的篝火,边境的整顿若能落实,则将构筑起更坚固的防线。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为了他能更从容地经营中原,打造水军,最终无后顾之忧地解决所有敌人。
一股混杂着杀意、警惕与庞大责任感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他伸手按在冰冷的石栏上,那坚实的触感让他纷繁的思绪稍稍安定。北方的狼烟已经升起,他必须,也必将做出回应。这回应,将决定他能否真正稳住这半壁江山,乃至未来能否问鼎天下。夜风吹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北疆旷野上,那即将响起的、由汉家铁骑踏出的、充满了复仇怒火的战鼓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