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的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迅猛打击瞬间割裂,阵型大乱。颜良在船上看得目眦欲裂,连连怒吼,催促后续船只加快靠岸,但河滩狭窄,船只拥挤,一时间难以投入更多兵力。张辽率领狼骑反复冲杀,将第一批登陆的袁军几乎尽数歼灭在河滩上,尸体枕籍,鲜血将河水染红了一大片。
眼见登陆受挫,己方士气受挫,颜良只得怒吼着下令船队暂时后撤,重整旗鼓。张辽也不追击,勒住战马,长枪斜指对岸,狼骑在他身后重新列队,肃杀如林,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和兵刃滴血的声音,在河风中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延津方向。
这里的战斗风格与白马截然不同。高顺的陷阵营根本没有出击,他们如同真正的磐石,沉默地屹立在坚固的营垒之后。
文丑的船队同样遭受了箭雨的洗礼,但他们面对的是更加密集、更有层次的火力网。陷阵营士卒操作着改进后的霹雳车,将数十斤重的石弹抛射出去。石弹划破天空,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砸在袁军船只上,便是木裂船崩;落在水中,则激起丈许高的水柱,撼动着附近的船只。
当文丑麾下最悍勇的先登士卒,冒着矢石,好不容易搭上跳板,嚎叫着冲向岸边的营垒时,等待他们的是如林的枪戟和严丝合缝的大盾。陷阵营的防御阵线如同铜墙铁壁,袁军的冲击撞在上面,只激起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和短暂的惨叫,便如同浪花拍击礁石,粉碎退去。
高顺就站在营垒最前沿的一架霹雳车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厮杀。他甚至没有拔出自己的佩刀,只是偶尔下达简短的指令,调整防御的侧重。陷阵营的士卒眼神冷漠,动作机械而高效,仿佛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麦草。他们用长矛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用弓弩点射冒进的敌军,用滚木礌石砸向攀爬营墙的敌人。整个延津防线,就像一部精密而冷酷的杀戮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将文丑军一波波的进攻吞噬、碾碎。
文丑在后方看得暴跳如雷,亲自督战,斩杀了几名退缩的士卒,却依旧无法撼动那道死亡防线。延津的河滩,比白马更加泥泞,也更加血红。
官渡主垒,吕布将白马、延津两处的战报依次听完。
“文远击退颜良先锋,斩首八百,毁船十余艘,自身伤亡轻微。”
“高顺稳守延津,文丑损兵过千,未能越雷池一步。”
吕布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喜色。这只是开始。颜良、文丑受挫,但袁绍的主力未动,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望向对岸,那里,更多的船只正在集结,更大的帅旗正在移动。
初战的胜利,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了清越的鸣响,却也让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根弦,即将承受更狂暴的力量。河面上的血腥气随风飘来,混杂着硝烟和河水特有的腥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转身,走下望楼,玄色披风在身后卷动,如同凝聚不散的战争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