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设在山坳处,显得有些杂乱,士卒面带倦容,士气不高。中军大帐内,雷薄正与副将陈兰对饮,两人皆是满面愁容,案上的酒肉也显得索然无味。
“袁公路听信谗言,又催我等前往寿春协防,却只字不提粮草补给!”雷薄猛地将酒碗顿在案上,酒水四溅,“分明是信不过我等,欲调至眼前方便监控!岂有此理!”
陈兰叹了口气:“将军息怒。如今……唉,吕布大军已破淮水,连下数城,声势浩大。我等在此,进退两难啊……”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将军故友麾下,有紧要事情禀报!”
雷薄不耐烦地挥手:“什么故友?不见!”
陈兰却心思细密些,拦住道:“且慢,如今非常时期,还是见一见为好,或许……是转机?”
片刻后,郝萌带着扮作随从的任红昌和另一名亲兵进入帐中。郝萌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凭借旧识关系,很快取得了雷薄的初步信任。
雷薄打量着郝萌,又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瘦弱“随从”,粗声道:“郝校尉,你不在吕布军中效力,跑来我这穷山沟作甚?莫非是来做说客?”
郝萌拱手,不卑不亢:“雷将军明鉴。萌此次冒险前来,实为救将军与陈将军性命,送一场富贵前程!”
雷薄与陈兰对视一眼,冷笑:“哦?如何救?又如何送?”
这时,那一直低着头的“随从”忽然抬起头,朗声道:“自然是弃暗投明,助王师剿灭国贼袁术,以赎前愆,以建功业!”
声音清越,竟是女声!雷薄、陈兰皆是一惊,愕然看着这个露出真容的女子。
任红昌毫无惧色,目光平静地迎着两位将领惊疑不定的视线:“二位将军莫非以为,紧闭营门,据守山林,便可在这滔天洪流中独善其身?袁术倒行逆施,天人共愤,其败亡只在旦夕之间。届时,朝廷清算从逆之辈,二位将军手握重兵,却坐观成败,岂能幸免?”
她语速不快,却字字如锤,敲在雷、陈二人心上:“温侯奉天子明诏,讨伐逆贼,王师所向,势不可挡。今遣我等前来,非为逼迫,实乃惜才,予二位将军一条生路,更予一场富贵。若二位将军能幡然醒悟,阵前起义,反戈一击,则非但前罪尽免,朝廷更将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光耀门楣。若执迷不悟……待王师破灭寿春,横扫寰宇之时,恐悔之晚矣!”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雷薄脸色变幻不定,陈兰亦是呼吸急促。
任红昌趁热打铁,语气稍缓:“温侯知二位将军乃受袁术胁迫,并非真心从逆,故特予招抚。此乃朝廷天恩,亦是二位将军最后的机会。是随逆贼一同灰飞烟灭,还是弃暗投明,成为中兴汉室的功臣,皆在二位将军一念之间。”
良久,雷薄猛地一拍大腿,长叹一声:“罢了!袁公路无道,某早受够了他的鸟气!只是……吕布……温侯果真能信守承诺?”
任红昌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温侯乃朝廷大将军,假黄钺,总督天下兵马,言出法随,岂会失信于天下?何况,二位将军若能立下大功,便是于朝廷有再生之德,于温侯有臂助之力,日后前程,岂可限量?”
雷薄与陈兰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重重抱拳,嘶声道:“好!我雷薄(陈兰)愿率部归顺朝廷,听候温侯调遣,共讨国贼袁术!”
当郝萌与任红昌带着雷薄、陈兰的降书和信物返回汝阴大营时,整个中军帐都为之震动。
吕布看着降书,朗声大笑:“好!好一个任红昌!兵不血刃,得两万精兵,破寿春西北门户!此功甚大!”
他看向虽面带倦色却目光沉静的任红昌,赞许之情溢于言表:“红昌,你想要何赏赐?”
任红昌微微躬身,语气平淡如常:“此乃妾身分内之事,不敢言功。惟愿将军早日平定逆贼,还天下太平。”
吕布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下令:“传令雷薄、陈兰,使其部原地待命,听候指令。大军休整一日,明日开拔,会师雷薄营寨,兵发寿春!”
最后的障碍,已然扫清。通往伪都寿春的道路,彻底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