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的称帝闹剧和吕布旗帜鲜明的讨逆檄文,如同两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涛汹涌的天下棋局,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北方的巨浪已轰然而至。
袁绍从未真正放下南下的野心。前番使者郭图受辱而归,更坚定了他必须铲除吕布这个侧翼威胁的决心。在彻底消化公孙瓒留下的遗产、稳固河北四州的同时,他已开始秘密调兵遣将。
这一日,邺城大将军府内,谋士许攸献计:“主公,吕布虽据兖州,然其根基实则在并州与河内。河内郡毗邻司隶,连接并、兖,乃其咽喉之地。若能夺取河内,便可切断吕布南北联系,将其困于兖州一隅,届时或可令其不战自溃。且听闻吕布近来将注意力放于徐州及声讨袁公路,河内守备或有机可乘。”
袁绍深以为然,他决定不再与吕布在黎阳-延津一线硬碰,而是采取迂回策略,剑指相对薄弱的河内郡。他点派大将淳于琼,率精兵三万,以“巡边剿匪”为名,自冀州西南部出动,直扑河内郡治怀县以及其北部的战略要地野王。
淳于琼,亦是当年西园八校尉之一,资历颇老,然性嗜酒,常以宿将自居,稍显骄矜。他得此重任,志得意满,认为河内兵力空虚,必可一鼓而下。
袁军突然转向河内的消息,很快便被吕布布下的斥候探知,快马飞报至濮阳。
“好个袁本初!竟想断我脊背!”吕布闻报,不惊反怒,眼中战意熊熊燃烧。河内郡是他连接并州老巢和中原战场的关键通道,更是未来西图关中的跳板,绝不容有失!
他立刻召集众将谋士议事。
“主公,淳于琼乃袁绍帐下宿将,虽有好酒之名,然亦非庸才,且兵力雄厚。河内现有守军恐难抵挡。需即刻派兵增援!”陈宫率先建言。
“文远、恭正皆在北线与颜良、文丑对峙,难以抽身。”吕布目光扫过麾下诸将,“曹性、成廉仍在徐州方向袭扰曹操残部……看来,此番需本将军亲自走一遭了!”
“主公不可!”陈杉连忙劝阻,“主公乃三军之主,岂可轻动?不如遣一上将……”
“不必多言!”吕布断然挥手,“河内至关重要,非我亲往,不足以稳定军心,速破强敌!袁绍想试探于我,我便让他看看,并州戟锋是否依旧锋利!”
他雷厉风行,即刻点齐八千并州狼骑精锐,这些是他起家的根本,最为嫡系也最具冲击力的部队。又命魏续、郝萌等将整顿步卒两万随后跟进。
临行前,他似想起什么,对留守濮阳的陈宫道:“公台,府中那位任娘子,对河北人物似有见解,可询其对此战看法,或有所得。”经过前几次貂蝉的表现,吕布已下意识地开始重视她的意见。
陈宫领命。
吕布亲率八千狼骑,人衔枚,马裹蹄,如同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昼夜兼程,直扑河内。其进军速度之快,远超淳于琼预料。
河内郡,野王县以北。淳于琼大军正在扎营,前锋已开始试探性攻击野王城。他自恃兵多,并未将河内守军放在眼里,甚至还在营中饮酒作乐,等待着前方的好消息。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捷报,而是天际线处骤然腾起的滚滚烟尘,以及脚下大地传来的、如同闷雷般越来越响的震动!
“报——!将军!西面……西面出现大量骑兵!打着‘吕’字旗号!是吕布!吕布亲率大军杀来了!”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大帐,声音凄厉。
“什么?!吕布怎会来得如此之快?!”淳于琼酒意瞬间吓醒了一半,扔下酒爵,慌忙披甲出营。
只见西方地平线上,一道黑线迅速扩大,化作无数奔腾的骑士。玄甲黑旗,如同来自地狱的幽冥铁骑,正是吕布麾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并州狼骑!当先一将,胯下赤兔马如一团烈焰,手中方天画戟斜指苍穹,不是吕布又是谁?
其势如狂风,其速如雷霆!
“快!结阵!迎敌!”淳于琼嘶声大吼,心中已生怯意。他的军队正在扎营,部分士卒分散四处,仓促之间如何能结成严密阵势?
袁军慌乱地试图组织防线,长矛手向前,弓弩手匆忙张弓。
但吕布根本不会给他们从容布阵的时间!
“狼骑!突击!”
吕布一声怒吼,声震四野,如同惊雷炸响。他一马当先,赤兔马四蹄腾空,化作一道红色闪电,直扑袁军尚未成型的中军!
八千狼骑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流,以吕布为锋矢,狠狠地撞入了混乱的袁军阵列!
“吕布!是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