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千里的兖西大地上,秋风卷起枯黄的草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吕布骑着赤兔马,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巡视着这片刚刚经历战火与蝗灾双重蹂躏的土地。他的目光扫过田野间那些面黄肌瘦、仍在艰难翻找着任何可食之物的百姓,眉头越皱越紧。
“主公,这是各郡县呈报的灾情汇总。”陈宫策马跟上,递上一卷厚厚的竹简,“兖西七郡,秋粮绝收已成定局。官仓存粮不足万石,若是要支撑到明年夏收,缺口巨大。”
吕布接过竹简,却没有立即展开。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几个正在挖草根的孩童身上,声音低沉:“并州和河内的存粮还能调动多少?”
“若仅供应我军,尚可支撑三月。但要赈济兖西数十万灾民...”陈宫摇了摇头,“恐怕不足一月。更兼运输艰难,沿途损耗甚巨。”
“传令下去,军中口粮每日减两成。”吕布毫不犹豫地说道,“从今日起,我的膳食也减半。节省下来的粮食,立即开设粥棚,优先救济老弱妇孺。”
“主公!”高顺忍不住出声,“将士们连日苦战,体力消耗巨大,若再削减口粮,恐军心不稳啊!”
“若是兖西大乱,我们要这些军心何用?”吕布反问,语气坚决,“既然占了这片土地,就要对这里的百姓负责。文远,你立即带人清查各郡县豪强粮仓,按市价征购余粮,若有囤积居奇者,严惩不贷!”
张辽抱拳领命:“末将明白!”
吕布又转向陈宫:“公台,你立即组织人手,统计各郡县尚可耕种的土地。蝗灾虽过,但冬麦还能抢种一些。让军士们协助百姓整地播种,粮种从军粮中拨付。”
“主公三思!”陈宫急道,“军粮乃根本,若是动用...”
“若是兖西大乱,我们要这些军粮何用?”吕布再次反问,“去吧,按我说的做。告诉百姓,种下去的不仅是粮食,更是希望。”
“诺。”陈宫深深一揖,领命而去。
回到濮阳将军府,气氛依然凝重。严氏正指挥着仆婢整理库房,见吕布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夫君,库中还有些绸缎和铜器,都是往日所得赏赐,妾身已经清点完毕,是否可变卖了换些粮食?”
吕布看着妻子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一软:“这些是你嫁妆中的物事,不必...”
“夫君说的哪里话。”严氏温声道,“如今兖西百姓嗷嗷待哺,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妾身已经让管家去联系商贾,能换多少是多少。另外,妾身也想组织城中女眷,一同缝制冬衣,分发给那些衣不蔽体的流民。”
吕布握住妻子的手,轻叹一声:“难为你了。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这时,院中传来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吕布循声望去,只见吕玲绮正在院中练戟,张辽在一旁指点。少女的招式已经颇有章法,虽然力量稍逊,但灵动异常。
“文远叔叔,这一招回马枪我总是使不好。”
“手腕要再沉三分力,腰马合一。”张辽耐心指导,“郡主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吕布站在廊下观看,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女儿的好学与进步,是他这些阴霾日子中难得的慰藉。他走上前去,接过女儿手中的戟。
“看好了。”吕布手腕一抖,长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回马枪重在出其不意,腰力为主,腕力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