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续一马当先,手中长矛如同毒龙出洞,接连挑翻数名敌骑,勇不可挡。狼骑士卒亦是悍勇异常,战术配合娴熟,往往两三人一组,相互掩护,攻击犀利。
凉州兵虽也是边军出身,颇为悍勇,但一来事起突然,二来队伍分散正在抢掠,三来狼骑的战斗力与装备明显高出一截。不过片刻功夫,便被狼骑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数十人。
带队的一名凉州军侯见势不妙,心知踢到了铁板,再打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慌忙吹响号角,招呼残兵败将,丢下抢来的财物和部分伤亡同伴,狼狈不堪地向南逃窜,直奔司隶地界而去。
魏续谨记吕布将令,追出数里,将其彻底逐出并州范围后,便勒住战马,不再追击。狼骑们对着逃敌的背影发出一阵示威性的呼啸,声震原野。
清点战场,此战毙伤凉州兵近百,缴获战马数十匹,狼骑仅十余人轻伤,可谓一场干净利落的小胜。魏续命人救助受伤乡民,安抚百姓,随后带着战利品和胜利的消息,凯旋回营。
当魏续向吕布详细禀报战斗经过时,吕布只是淡淡点头,并未过多嘉奖,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心中清楚,这场冲突的意义,远不止于驱逐了一股抢掠的溃兵。
几乎与此同时,司隶,河东郡某地。惨败而归的凉州军侯,灰头土脸地跪在一个身材肥胖、面容粗犷、身着华贵锦袍的武将面前,战战兢兢地汇报着在蔺县的遭遇。
这武将,正是董卓的女婿,深受董卓信任的中郎将牛辅。他奉董卓之命,率一部兵力前出至司隶与并州交界地带,名为“就粮”,实为侦察和试探。
听完军侯添油加醋却又难掩败绩的汇报,尤其是听到“并州狼骑”、“战力极强”、“为首将领悍勇无比”等描述时,牛辅那因酒色而略显浮肿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并州军?丁原的人?不对……丁原主力已南下,哪来如此精锐骑兵?”牛辅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吕布……莫非是那个在五原杀得鲜卑人闻风丧胆的‘飞将’吕布的部下?”
他不敢怠慢,立刻修书一封,将此次试探受挫及关于并州出现一支名为“狼骑”的精锐部队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往仍在凉州边境集结大军、虎视洛阳的董卓处。
数日后,凉州,董卓大军营寨。
肥硕如山的董卓正与麾下谋士李儒等人商议进军洛阳事宜。接到牛辅的来信,他粗粗浏览一遍,开始并未在意,但看到“吕布”、“狼骑”、“战力强悍”、“驱逐我试探部队”等字眼时,他的目光凝住了。
“吕布……吕奉先……”董卓放下书信,粗壮的手指敲着案几,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就是那个杀了郭太、又在塞外搞出好大动静的边将?某家倒是小瞧他了。丁原手下,竟还有这等人物?还练出了一支‘狼骑’?”
他转向李儒:“文优,你看此事?”
李儒接过书信仔细看完,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思索之色:“岳父,吕布此人,勇武之名播于边塞,如今看来,亦非徒有虚名。其驻守并州北疆,恰在我军东进侧翼。若其与我为敌,虽未必能阻我大业,却也是个麻烦。若其能为我所用……”
董卓嘿嘿笑了两声,笑容却有些冷:“有点意思。并州……看来不只有丁原一个匹夫。传令给牛辅,暂勿再轻易进入并州地界。多派细作,给某家仔细查查这个吕布,还有他那支‘狼骑’的底细!”
“是。”李儒躬身应道。
董卓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那里是洛阳的方向,但他的脑海中,却第一次清晰地印下了一个并州边将的名字——吕布。
一场微不足道的边境冲突,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其涟漪却已悄然扩散,引起了即将搅动天下大势的枭雄的注目。并州“飞将”与凉州魔王之间,产生了一次间接的、充满试探与警惕的隔空碰撞。
历史的轨迹,似乎因此又偏移了细微的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