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轩问起另外三个孩子，张院长脸上的悲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添了几分复杂与疲惫。她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
“剩下的那三个孩子……他们，倒是没有身体上的病痛。”
林轩闻言，心里下意识地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院长接下来的话，却像是更冰冷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刚刚稍稍放下的心。
“但是……”
张院长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们的父母，是亲手把他们丢在这里，不要他们了的。不像别的孩子，或多或少还有个念想。所以，他们……比起别的孩子，更敏感，也更……”
她艰难地吐出了那个词。
“……扭曲。”
院长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力感。
“他们太渴望爱了，却又得不到那份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爱。慢慢地，那份渴望就变成了恨……恨他们的父母，恨这个世界，最后……甚至恨他们自己。于是，他们就开始……就开始伤害自己，经常……割自己的手腕……”
林轩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收缩。
他猛然想起，在福利院门外时，瑶曾经说过，她感知到了一些驳杂的心愿，其中就有一种……是希望通过自我伤害来换取关注的真实愿望。
原来，就是那几个孩子吗？
“他们……得的是心里的病。”
张院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泪水再次滑落，
“我们治不好……请来的心理医生，也治不好。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怕他们做出更极端的事，只能……只能暂时把他们……锁在房间里……”
“锁起来”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铁针，深深地刺入了林轩的耳膜，让他一阵晕眩。
一个渐冻症，三个因被遗弃而自我伤害的孩子。
这个小小的福利院里，竟然承载着如此沉重、如此令人绝望的现实。
林轩的身体彻底僵直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愤怒、悲伤、无力、自责……种种情绪如同狂潮般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锁起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孩子锁起来！
可是……不锁起来又能怎么办？
自残……恨……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间地狱！
符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
她经历过无数战争与苦难，见证过文明的兴衰与人性的泯灭，但此刻，这种源于至亲、施于孩童、直至扭曲心灵的伤害，依旧让她感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自心底升腾。
这不是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伤人。
心病……比身病更难医治。
遗弃之伤，深入骨髓。
单纯的开导已然无用，需要的是……重塑认知。
这股沉重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