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青的婚事有了眉目,五格的婚事您有眉目没?”宜修笑着问。不从乌拉那拉家挑未出阁的格格,就是关系太近了,容易暴露。
可到底是自家人,宜修觉得还是可以结个转折亲,比如让五格和岳兴阿当连襟,或是与舜安颜当连襟。
虽说五格是胤禛的小舅子,但前院用人,胤禛绝不会听她的。况且有了弘晖,宜修不得不将母爱和野心融合,她骨子里的权欲始终都在,但一切要为儿女的将来让路。
举荐人才,固然能让胤禛看到她的价值,明白乌拉那拉家的重要性,可这些倚重会在他将来掌权后化作一把把利刃。
潜邸奴才是会随着主子上位一并鸡犬升天,但也见证了主子那阴暗艰险的来时路!
没有人比自己更懂胤禛的薄情寡性、刻薄尖酸,弘晓、弘晖还小,康熙又是个帝王权术集大成者,宜修不得不隐秘在胤禛的庇护下,避开帝王的审视和各方势力,以不容易引起人警觉的巧计,稳固母族地位的同时,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所以,宜修从没去过前院,更不愿意插手前院事务。当然,有费扬古在呢,自己也没必要掺和。
以费扬古的老成,他在一日,胤禛永远拎得清。
什么枕边风、什么枕畔建言影响决策,都是假的,不是利用就是利用。
五格对她这个姐姐格外敬重,宜修岂能容许胤禛利用她娘家人。
母女俩正说起辅国公常舒家的四格格敏瑜,剪秋进来禀报,“福晋,时辰到了,庶福晋在外堂等候许久,换了三盏茶。”
宜修看了眼爱新觉罗氏,抚了抚鬓角,换了一身石榴红莲花纹旗装,扶着剪秋进了外堂。
宴席上的事儿一出,佟佳·悦榕便红了眼。
她战战兢兢熬了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好容易站稳了脚跟,堂叔竟然摘桃子,妄图送女儿进来踩着她上位,还大言不惭地挑衅福晋,这让她往后怎么立足?
一早被召来棠安院,直到下午,又喝了三盏茶,才见到福晋。
佟佳·悦榕都不用细想,就明白福晋召她来,定是要训斥。
宜修扶着剪秋捡来,落座在紫檀嵌云石的宝座上,手里摩挲着块羊脂玉扳指,目光正落在案上那盏官窑青花盖碗上,并不看进来的人。
佟佳·悦榕忙敛了敛青绸夹袄的下摆,垂手站在离宝座三步远的地方,连头也不敢抬。
暖阁里静得只闻银吊子煮水的轻响,半晌,宜修才慢腾腾端起茶碗,盖沿在碗边轻轻刮了两下,漫声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庶福晋,这个道理你懂得。”
佟佳·悦榕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帕子,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是……是妾身……”
“你是雍郡王府的人,爷好,王府好,咱们才有将来。”宜修终于抬眼,目光扫过颤巍巍发抖的眼前人,“咱们前前后后忙活一个来月的乔迁宴,最后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你说,本福晋该拿你如何是好?”
佟佳·悦榕膝盖一软,忙往下跪,“福晋,福晋垂怜,妾身哪知……是三叔糊涂!求福晋明察,妾身当真半点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