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混乱声渐渐传来,宜修靠在床头,静静听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不多时,绘春回来复命,低声道:“侧福晋、佟佳庶福晋、章佳庶福晋她们都到了,爷正怒着呢,说要查赵侍妾身边的人。”
宜修点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床沿,忽然问:“连翘呢?赵侍妾贴身的那个丫鬟,可还在?”
“绣夏已经把连翘带过去了,听连翘说,赵侍妾晚膳时就把所有人都打发出来,还逼着杨姑姑和章嬷嬷喝了腊八粥,嬷嬷们喝了没多久就昏昏欲睡,等她们醒过来,赵侍妾屋里已经没了动静,再进去时,宫口都开了六指了。”
绘春的声音压得更低,“爷听了之后,脸都黑了,说赵侍妾是为了抢着生长子,故意算计嬷嬷。”
宜修闻言,眼底终于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像烛火的跳动:“真是糊涂人,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蠢笨至极。”
“你再去看看,吴医女去了没有?若是来了,让她多备些催产药——毕竟是爷的骨肉,能保下来最好。”
绘春静默退出屋内,宜修打了个哈欠,靠在靠枕上,念了两句佛,便沉沉睡去。
自作孽,不可活!
胤禛站在赵侍妾院外的廊下,眉头拧成了死结,指节无意识地敲着身边的廊柱,发出“笃笃”的闷响。
杨姑姑和章嬷嬷是他特意嘱咐过的人,素来稳妥,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再想到赵侍妾,他眼底更添了几分不耐:一个侍妾,连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都管不住,还敢私下折腾,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培盛!”胤禛的声音冷得像冰,苏培盛忙小跑过来,腰弯得更低:“奴才在!”“去!把她院里伺候的人给爷叫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培盛不敢耽搁,转身就往院里冲,刚跨进门槛,就拽住个端着空水盆的粗使丫鬟。
丫鬟吓得手一抖,水盆“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水溅了苏培盛一裤腿。“爷问你!你主子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破的羊水?”苏培盛抓着丫鬟的胳膊,语气急得发颤。
那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在地上,磕着头哭道:“小……小的只是在外院打杂的,主子屋里的事,小的一点都不知道啊!求总管饶了小的吧!”话都说不利索,显然是真的不知情。
“废物!”胤禛的怒斥从廊下传来,苏培盛赶紧松了丫鬟,回头看向胤禛。
胤禛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冲绣夏扬声道:“绣夏!去把赵侍妾贴身的连翘给爷带来!别让她躲着!”
绣夏应了声“是”,转身就往内屋走,刚掀开门帘,就撞见正缩在墙角的连翘。
四目相对,绣夏眼底飞快递过一道冷光,连翘心尖猛地一缩,瞬间就懂了:
这事怕是瞒不住,只能顺着话头说,绝不能牵扯出半分不该说的。
连翘硬着头皮跟着绣夏出来,刚走到胤禛面前,就“扑通”跪下,垂着头,指尖死死绞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