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风卷着细雪扑在温宪脸上,冰凉刺骨,却没回头。
悔?只悔没早些看清一切!
让七妹受病痛折磨多年,再也没有好的机会,好在,婚事自己一定能让妹妹如愿。
滚烫的泪珠模糊了视线,又化作了雪水而落,走到这一步,不过咎由自取。
德嫔凝视那道决绝的背影,终于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指尖抚过那枚碎裂的双鱼佩,指腹沾了玉屑,硌得生疼,比深宫二十余年的孤寂,还要疼。
温宪出春熙殿,和早就等候多时的宜修遥遥相对,泪珠滚落的更快,却有了温暖的怀抱,心渐渐回温,“四嫂~~”
“好丫头,你知道吗?不是谁都能和你一样,有底气又有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的。只这一点,你便胜过许多人。”宜修抱着她,温声安慰了几句,就让剪秋看着人,自己逮着绘春几个再度打开春熙殿的大门。
迎着德嫔愤恨又无奈的目光,再度将春熙殿“洗劫一空”,话比老一套多了三句。
“温宪要成婚,您这个生母不尽心还怎么去皇阿玛跟前装慈母?”
“七妹的婚事您是插不了手了,还不送点东西补偿下,往后见面多尴尬?”
“好额娘,我们爷后院来了新人,您不表示下?到底是生母,该尽一份心。”
德嫔还没缓过伤心的劲儿,厉声打断,声音因激动而尖利,“你,你竟敢这般以下犯上,你……”
“不是您思念孙女,思念儿子,又想着女儿么?儿媳是成全您啊!”
德嫔身体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一步,扶住桌沿,声音陡然拔高,“待本宫复位,定要你,定要你~”
“我为皇家开枝散叶,还生下弘晓这个福星,额娘,省省您的力气吧,你打不倒我。”宜修目光灼灼地盯着德嫔,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与戏谑,“虽然我也打不倒您,但恶心人,谁不会啊!”
丢下这句话,宜修仪态万方走出了春禧殿,徒留德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捂着胸口,发出压抑的呜咽。
宫灯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她满脸的泪水与无尽的悔恨。
“福晋,她这是后悔了吗?”剪秋听着压抑的呜咽声,渗的后背发寒。
悔恨?宜修轻嗤一声,“赌徒是不会后悔上赌桌的,只会后悔出牌的顺序!”
温宪看着拎着大箱小箱出来的奴才们,又看看怡然自得的宜修主仆,没来得及抹去的泪珠,在宜修的话语中化为一声轻笑。
“看什么看,拿啊,你好歹曾当过她女儿,没少帮她说好话争宠,你不拿,可就便宜了十四。”
“哦~”温宪木木地捧着两盒红宝石和点翠发簪回了慈宁宫。
春禧殿内呜咽声还飘在风里,却再勾不起她半分波澜。
太后兴冲冲告诉孙女,人选定了,温宪顺从地靠在她膝盖上,“皇玛嬷为孙女考量的,一定是最好的。”
“苏麻姑姑亲去乾清宫,肯定会带回好消息,玛嬷的温宪啊,往后谁也别想刻薄你。”
太后心头一软,抱着孙女轻拍她的背,如同往昔很多年那般,哼着古老悠长的蒙古调子,送温宪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