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娴给皇玛嬷请安,见过诸位娘娘。”太子妃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屈膝时裙摆的葡萄纹铺展开,落落大方一礼,端庄优雅。
太后忙让人扶她起来,年老的苏麻喇姑瞧着这位太子妃,忍不住热泪盈眶,太后好一顿安慰。
孝庄在康熙二十六年去世,苏麻喇姑便深居简出,饶是胤裪曾养在她膝下,她也很少出来。
今儿是替孝庄出来瞧瞧曾孙媳妇,一见太子妃这般,苏麻喇姑便放了心,行了一礼后,安心回去礼佛。
在场都是主子,她一个奴婢留下算什么事儿?太后想挽留,可想想苏麻喇姑的性子,张了张嘴没说话。
转过身,太后指腹摩挲着手里的佛珠,眼角笑出细纹:“可算把你盼来了!往后东宫有你掌着,宫里也能少些琐碎。”
太子妃谦和地微笑着道:“孙媳刚入东宫,还不知事呢,蒙皇阿玛和皇玛嬷信重,一定好生向诸位娘娘学习。”
四妃协理其实挺好的,四人平衡,互相节制,谁都不可能独大。但德妃降德嫔,佟妃入宫后低调度日,除非事涉德嫔,基本不干预,温贵妃因着身体不好,只担了个名,惠妃一家独大,荣妃、宜妃各自占着一席之地,虽然偶有摩擦,但大抵还过得去。
可现在……凤印被康熙给了太子妃,可以预见,太子妃和三妃之间必定暗流涌动。
太后向来不插手六宫事务,对太子妃这番话也很满意,“皇帝既将凤印交与你,你啊,只管放手去做。”
宜妃捧着茶盏,娇笑道:“所以说,太子妃便是最会享福的命。不像咱们,在宫里熬了十来年,依旧是个打下手的劳碌命,连盏热茶都没喝安稳呢。”
宜修嘴角抽搐,好家伙,宜妃竟然当了出头鸟……不奇怪,毕竟是在慈宁宫,看在五弟的面子上,老太太总会帮她兜底的。
宜妃这话里的酸意,连殿外的雀儿都似能听出。
三福晋眉梢微挑,刚要开口,宜修已抢先一步上前,对着太子妃福身,声音脆生生的:“二嫂嫂莫怪宜妃娘娘说笑,今儿见了二嫂嫂才知道,二哥那东宫空了三年,原是在等一位能压得住场面的主子。您这气度,便是仁孝皇后见了,也得赞句‘妥帖’。”
没办法,胤禛得太子庇护,宜修总不能眼看着太子妃受刁难无动于衷。不掺和是一回事,立场和态度不容许半点模糊——真当皇上心里没谱?
三福晋立刻接话,拉着五福晋上前:“可不是么!五弟妹昨儿还跟我说,往后要多向二嫂嫂学规矩呢。”
五福晋讷讷点头,双手递上一个描金漆盒:“这是……臣妾给二嫂嫂备的贺礼,一对白玉平安扣,还望二嫂不嫌弃。”
太子妃笑着接过,手触到漆盒时温温的:“多谢三位弟妹费心。我刚入东宫,许多事还不懂,往后少不得要麻烦诸位娘娘和弟妹们指点,哪敢当‘压场面’的话。”
这话答得周全,既没接宜妃的茬,又给了太后和众妃体面,连一直默坐的温贵妃都抬眼瞧了她一眼,手上的佛珠转得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