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漉漉来到大石场监狱,周怀远坐在探监室里,跟手带镣铐的林淑芬隔着一张长桌。
林淑芬的案子判下来了,故意杀人未遂,判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在那间昏暗杂乱的出租房里。
短短一个月,两人一个宣告生意失败,另一个成了阶下囚。
林淑芬坐在那里脸色苍白憔悴,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只有眼里的恨意冰冷惊人。
她冷冷瞧着周怀远,好像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周怀远从兜里掏出离婚协议,推了过去。
“签了吧。”他开口,就三个字。
林淑芬定定看着他,低声笑起来,满眼鄙夷,“周怀远,你真是个畜生。”
“林淑芬,是你自己自作孽。”周怀远面无表情,“如果你不起歹心要杀我女儿,你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这个结局是你罪有应得。”
“是,我自作孽,我罪有应得。我撬许燕秋墙角,我害小苗儿,我唆使林有才,我做了很多坏事,可我对得起你周怀远!没有我拿钱供你,你买得起卡车跑得了运输挣得着钱?!”
林淑芬一瞬眼睛猩红,“正经装久了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当初许燕秋她爸得了绝症,殷实的家境一下变得穷叮当!从那时候起你心里就开始嫌弃她怕她拖累你了你装什么好人!还有小苗儿,你真喜欢她吗?不是。你跟你妈一样想要个儿子,你同样重男轻女!你不过是能装!道貌岸然伪君子!”
周怀远面皮隐隐抽动,下颌紧绷,“签字。”
两个字像淬了冰,落进耳里寒入心。
林淑芬笑出眼泪,利落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谁也不怪。
怪她自己瞎了眼。
一步错,步步错。
周怀远走出监狱厅大门,外面已经停雨,迎面吹来的风带着雨后潮凉。
四周空旷,天大地大。
事业无望,家不成家。
他茫然望着远处,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找不到能落脚停靠的地方。
林淑芬罪有应得。
他,咎由自取。
……
凤凰屯。
娃子们聚集在橡子林商议个人大事。
苦主是曾轩跟章乔。
俩男孩排排蹲一脸苦相。
“复赛时间越来越近,饭桌上的肉菜越来越多,我爷我奶这段时间简直把我当猪养,脑白金我真喝吐了。”曾轩双目无神,早上扫了两大碗米饭一整盘排骨一盅炖猪脑,消化不够快,半天了东西还顶喉。
还有那个脑白金,什么玩意儿他得天天当水喝。
章乔更苦,“我妈说学习消耗大,一天三顿的盯着我吃喝补营养,饭可以少吃,水一定要喝饱,我最近一看见水瓢我就膈得慌。”
李家宝笑出牙花。
诶呀呀又能幸灾乐祸了。
“能力拔尖也不是啥好事,看看你俩,周末回来还得库库刷题,多久没跟咱一块爬山下河了?我就不一样了,想咋玩就咋玩!改革春风吹边满地,我不爱学习能咋地!哈哈哈!”
李翠妮看不惯他嚣张样儿,“曾轩跟章乔比赛赢了能拿奖,老师说了这是上进。李家宝你不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