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心里一动，从布包里取出个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报纸上。借着路灯的光，那东西泛着温润的金属光泽，边角切割得整整齐齐，在昏暗的天台上像块吸光的黑玉。
“这是……啥？”李航凑近了些，用手指戳了戳，冰凉坚硬，“铁块？不像啊……”
“金砖。”杨伟的声音很平静。
“噗~”李航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全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你说啥？金砖？！”他瞪着那块巴掌大的金子，又看看杨伟，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这玩意儿哪来的？”
杨伟把在青云星的事简单说了说，隐去了修仙和星际旅行的部分，只说是“支教时帮一个老教授整理东西，他送的谢礼”。李航听得眼睛都直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碰什么易碎品似的摸了摸金砖，又赶紧缩回来，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
“我的乖乖……”他咽了口唾沫，“这得值多少钱啊？”
“够做点小生意了。”杨伟拧开另一瓶啤酒，“我想在沪城西郊盘个地方，那边不是有个温泉谷吗？我看挺有潜力的。”
“温泉谷？”李航眼睛一亮，“你说的是那个快倒闭的度假村？王宏哥以前去看过！说那地方地理位置好，就是设备太旧，没人愿意投钱。”他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啊！我跟你说，现在城里人就爱往这种地方跑，只要弄得有特色，肯定火！”
他越说越兴奋，开始盘算着怎么改造~泳池要重新砌，得弄个儿童区；客房得装地暖，冬天也能营业；王宏哥懂电路，装修时能省不少钱……杨伟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觉得这比在青云星听长老们讲修炼心得要有趣得多。
“我跟你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李航拍着胸脯，啤酒沫沾在下巴上都没察觉，“明天我就带王宏哥去看地方，保证给你弄得明明白白！”
“好。”杨伟举起酒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李航用力和他碰了一下，啤酒沫溅了两人一身。杨伟的青色长袍上沾了好几滴白色的泡沫，与精致的云纹刺绣形成奇妙的对比。
他低头看着那几滴泡沫，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在灵木宗时，别说啤酒沫，就是稍微沾点灰尘，他都会用灵力清理干净。可现在看着这狼狈的痕迹，心里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种踏实的温暖。
原来“修仙者”和“普通人”的身份，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他可以在星际间御剑飞行，也可以在天台和兄弟喝啤酒；可以用灵力捏碎妖兽的骨头，也可以为一块金砖的用途和人认真盘算。
夜风越来越凉，吹得远处的霓虹灯影影绰绰。李航还在兴奋地规划着温泉谷的未来，杨伟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看着脚下万家灯火，忽然觉得这半年跨越星海的跋涉，或许就是为了回到这里~回到这些吵吵闹闹的烟火气里，回到这些会为他担心、为他兴奋的人身边。
他低头抿了口啤酒，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回甘。远处传来王宏修车行的喇叭声，大概是在催李航回去帮忙。李航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又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东西，塞到杨伟手里。
“给你的。”是半块用保鲜膜包着的巧克力，化得有点变形了，“上次绒绒姐给我的，说你以前最爱吃这个牌子，我一直揣着，忘了给你。”
杨伟捏着那块温热的巧克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看着李航跑下楼的背影，又抬头望向张丝绒家的方向，窗户里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晕在夜色里格外温柔。
或许，这就是他历经艰险也要回来的理由。不是为了金丹大道，也不是为了飞升仙界，就是为了这一刻~有兄弟在身边吵吵闹闹，有惦记的人在灯火里等他，有一片烟火气能让他放下所有防备，做个简简单单的“杨伟”。
他把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进储物袋，又摸了摸那块沉甸甸的金砖，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温泉谷的事，王宏的修车行，绒绒的笑脸……属于他的，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