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从书页夹缝里钻出来的时候，林小满正咬着牙撑住周予安的肩膀。那道光细得像针，却刺破了书店里沉闷的空气，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凉而不冷。
她没动，只是下意识把书往怀里收了收。
周予安忽然喘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它……在叫我。”
林小满侧头看他。少年的脸几乎透明，轮廓边缘泛着微弱的青气，可他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那本书的召唤。
蓝光猛地一震。
一圈波纹自书页中央荡开，无声无息地扩散至整个空间。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咔哒响了一声，那张藏进去的纸片竟自己滑了出来，轻轻飘落，正好翻了个面——上面画着的符号，与旧书封面内侧隐约浮现的纹路完全一致。
与此同时，角落书堆中，一条银色手链缓缓浮出，缠在一册泛黄诗集上。链坠是一枚小巧铃铛，此刻正微微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它和神秘书签、旧书之间，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相连，三者同时亮起微光，光芒螺旋上升，在屋顶交汇成一道纤细的光柱。
灰袍人齐齐顿住。
他们原本逼近的脚步戛然而止，身体僵在原地，像是被某种力量钉住了。面具女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掌心还残留着结界的波动，可她脸上的神情变了——不是愤怒，而是惊疑。
林小满感觉到压在胸口的那股滞重感松了一瞬。
“李阳！”她低喝，“左边那个袋子！”
李阳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翻滚从书架后窜出，扑向离他最近的一名灰袍人脚边掉落的黑色布袋。那人想抬腿阻挡，动作却迟缓得如同陷入泥沼。李阳一把拽住袋角，用力往回拖，整袋笔记哗啦作响，硬是被他扯进了阴影里。
“周予安！”林小满又喊。
少年闭着眼，额角渗出汗珠，但双手已悄然抬起。一页从讨论稿中脱落的纸在他灵力牵引下卷成细绳，如蛇般贴地滑行，精准勾住另一只资料袋的提手，一点点往“回音墙”方向拉。
灰袍人群开始挣扎。
他们的肢体微微抽动，像是在对抗无形的束缚。有人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面具下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名曾抢走老太太日记本的灰袍人，手指死死攥着袋子，指节发白，可终究没能阻止纸袋被拖走。
就在最后一份资料落入掩体的刹那，光柱骤然收缩。
蓝芒收回书页，符签落地，手链熄灭。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
但气氛已经不同了。
灰袍人们迅速聚拢，围成一圈，将首领护在中央。他们不再前进，也没有下达新的命令，只是沉默站立，彼此间用极低的声音交谈，语气紧绷。面具女人站在最中间，目光穿透昏暗，直直落在林小满手中的旧书上。
林小满靠在书架边，背脊抵着冰冷的木板。她低头翻开背包，确认那本书还在，封皮依旧斑驳，可内页那行字——“第三位持链者，已踏入门内”——现在多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像是刚被人用荧笔描过边缘。
她伸手摸了摸手链，又碰了碰符签。
两者都还温着。
“你感觉到了吗？”李阳蹲在她旁边，一边翻看抢回来的资料袋，一边压低声音问，“那光……是不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
林小满没回答。她盯着那本泛黄诗集，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可翻开第一页，赫然印着与符签相同的图案——三道弧线环绕一本打开的书，正是她在中年男子衣襟上见过的那个标志。
周予安靠着书架，气息微弱，却睁着眼睛，一直看着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