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喉咙里泛起腥甜，她咬紧牙关，将涌到嘴边的血咽了回去。古籍摊在膝上，最后一页的符号还在发亮，咒语卡在唇齿之间，差三个字就能完成。可她的手压在主柱裂纹中，指尖已经麻木，血顺着石缝往下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力气。
头顶的暗光柱还未落下，头目掌心的能量越缩越紧，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神秘人靠在断柱旁，胸口的刀伤裂开，血浸透衣料，他想抬手，手臂却抖得厉害。周予安藏在书页间的残魂微微颤动，像风里快要熄灭的火苗。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月阴草忽然轻轻一震。
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金光从虚空中浮现，起初只是一点，随即拉成一线，缓缓坠向主柱裂缝。那光不刺眼，却带着某种温润的暖意，落在林小满的手背上，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她抬头。
母亲魂魄的身影正在重组，不是完整的形态，而是一缕残念凝聚出的轮廓。她的脸模糊不清，身形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散去的雾。可她的眼神是清晰的，望着林小满，又扫过古籍、周予安、神秘人，最后落在摇晃欲塌的祭坛结构上。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下一瞬，她将自己的魂核剥离了出来。
那是一团比月光还柔和的光球，流转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未走完的路。她没有犹豫，直接将它推向主柱。
金光渗入石缝的刹那，整个祭坛发出一声低鸣，仿佛枯竭的脉搏重新跳动了一下。符文重新亮起，不再是紊乱闪烁，而是稳定地流转起来。古籍自动翻回关键页，咒语的文字清晰浮现。月阴草叶片上的幽蓝微光再次燃起，虽然微弱，却不再颤抖。
林小满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掌心流入体内，支撑着她几乎崩溃的经络。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您……不用这样……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母亲魂魄浮在半空，身形比刚才更淡了些。她看着林小满，嘴角轻轻扬起，像是从前在家门口等她放学时那样笑了一下。
“我找他找了十年。”她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落在每个人心里，“走遍了每一条街，问过每一个可能见过他的人。我以为只要找到他，就能安心离开。可现在我知道，有些事比团聚更重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予安藏身的书页，又看向神秘人身上不断渗血的伤口。
“你们都在做对的事。而我，是个母亲。母亲该做的事，就是护住该护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将剩下的魂体全部注入主柱。光芒扩散开来，不仅稳住了仪式根基，甚至让崩裂的石面停止了蔓延。三息之内，祭坛恢复了短暂的平衡。
林小满的眼眶红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一缕执念彻底消散了，那个曾在雨夜里为她撑伞、在病床前守了一整夜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不能停。
她低头，继续念咒。声音比之前稳了许多，每一个字都像是刻进石头里的誓言。
头目悬浮在半空，脸色变了。
他原本以为这一击已无人能挡，没想到竟有一道残魂强行扭转局势。他冷笑一声，掌中能量再度凝聚：“蝼蚁之志，不过是垂死挣扎。你以为这点温情就能撼动规则？”
他双手缓缓拉开，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可就在此时，祭坛边缘的地面突然传来细微响动。
几块碎石无风自动，轻轻滚落。紧接着，三道黑影从侧后方的立柱后闪出，动作迅捷，直扑祭坛中心。他们穿着与头目同款的旧式风衣，袖口绣着暗红色的组织标记，手中握着刻满符文的短刃，目标明确——林小满手中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