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点头,声音很轻:“谢谢。”
林小满回到桌前,翻开《方法手册》。她翻到“五类执念的情感路径图”,在最下方空白处,写下新的一行:
“第六类:未被承认的伤害。倾听要点——不急于安抚,先确认存在;沉默时机——当讲述者停顿,不代表结束;告别信号——当他说‘我想让他们知道’,而非‘我想放下’。”
她合上手册,抬头看向周予安。
“我们一直以为,执念是放不下的人。”她说,“可有些人,是没人让他们放下。他们不是不愿走,是不敢走,怕一走,就真的没人记得了。”
周予安站在灯影里,没说话,只是默默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地图册,放在桌上。封面印着“市立第三中学”。
林小满看着那本书,手指轻轻抚过书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门槛外,那三样东西依旧摆在那里——青铜铃、半片瓷簪、泛黄车票。刚才那一声,是铃在无风中轻轻晃了一下,铃舌碰在边缘,发出短促的“叮”。
她蹲下身,仔细看。铃身绿锈未变,瓷簪断口处的裂纹似乎比昨日延伸了一点,车票的纸角微微卷起,像是被谁翻动过。
她没碰,只是掏出手机,拍下照片,存进“未知访客,留信”文件夹。
回到屋内,她将照片导入电脑,放大车票上的日期。墨迹模糊,但依稀能辨出“2018年6月15日”。
“比他早五年。”周予安站在她身后说。
林小满没应声。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支新笔,翻开调查笔记的第一页。
她写下:
“某中学,高三学生,因长期遭受群体欺凌,于教学楼天台坠亡。死因:外力推搡致失衡,非自愿。生前未获支持,死后魂体滞留,诉求:证明确非自杀,阻止同类事件。”
笔尖停顿了一下。
她继续写:“调查方向:校园监控记录、当日目击者名单、网络群组信息留存、教师处理态度。”
写完,她合上笔记,抬头看向后室。
陈默坐在青灯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微微低着,像是在休息。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比刚来时清晰了许多,甚至能看清校服袖口的褶皱。
林小满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明天。”她说,“我会去学校看看。”
陈默抬头,眼神里有一丝光亮。
“你不用做太多。”他说,“只要……去问一问。”
林小满点头。
她转身回到桌前,将《方法手册》推到一边,把调查笔记放在正中。笔搁在纸边,墨水未干。
周予安走过来,站在她身旁。
“你真的要接?”他问。
林小满看着窗外。夜色浓重,街灯昏黄,树影静止。她没回答。
她只是伸手,将门边那块“执念事务所·故事永恒”的牌子轻轻转了个面。正面朝外,字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风吹过,门槛外的青铜铃又晃了一下。
这一次,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