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空荡荡的静,而是完成后的静。像跑完一场长路,脚步停下,呼吸平缓,身体终于可以放松。
林小满坐回桌前,倒了杯温水,喝了一口。水有点凉了,但她没在意。
周予安仍站在窗边,望着外头。天色比刚才亮了些,街对面的早点摊开始冒烟,有人推着车过来,吆喝了一声,声音很远。
“那……”他忽然开口,“我还能记得她吗?”
“记得的。”林小满说,“会留在你成为新生命的一部分里。不是遗憾,是温柔。”
他点点头,没再问。
身影开始变淡,不是突然消失,而是一点一点地轻起来,像雾气被晨光托起。胸口的光团收束成一点,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小,像一颗星沉入海底。
他最后看了林小满一眼。
“谢谢你,让我把话说完。”
话音落,光团熄灭。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桌上的饼干还摆着,没动。陶灯没点,镜已封存,抽屉合拢。右肩那块旧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热了。
她伸手摸了摸肩头,指尖落下时,顺手把桌上的饼干拿起来,塞进嘴里。饼干有点硬,她嚼得慢,咽下去后,喉咙里有一点甜。
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声,叮的一下,很快远去。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书,吹了吹灰,放回中间的位置。书脊上写着《市井百物志》,封面已经褪色。
她退后一步,看了看这间屋子。柜台、桌椅、抽屉、书架,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结束了。
她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抽屉上。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是看了很久。
街上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脚步声、叫卖声、小孩跑过时的笑声。阳光从窗缝移进来,照在桌角,陶灯的灰被照亮了一小片。
她没动。
直到一阵风从门缝钻进来,掀动了桌上的笔记本。纸页翻了几下,停在那行写着“共振阈值归零=使命完成”的页面。
她伸出手,轻轻压住纸页。
屋外,有人在喊谁的名字。
她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