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没回答。她抬头看阿琰。
阿琰站着,身子没再透明,肩甲纹路虽然暗,但还在。他动了动手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她。
“通道稳了。”他说。
林小满点点头,慢慢把心口那把匕首抽出来。血涌了一下,她按住伤口,喘了两口气。
阿绣把布囊重新裹好,抱在怀里。她看着林小满,“你还好吗?”
“死不了。”林小满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汗。
她伸手,把周予安那团光从怀里掏出来。光很弱,几乎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他在。她把光团贴在心口,压住伤口。
“你还在这儿。”她说。
光团轻轻闪了一下。
林小满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古镜上。
“我们拿走的,得还回去。”她说,“不是强取,是归还。它不拦了,是因为我们没再撕口子。”
阿琰低声道:“那三道残息……”
“不用再取了。”林小满摇头,“它们本来就在那儿,是我们动了它。现在,让它自己回去。”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血还在滴。她用另一只手蘸血,在空中画了个圈,把三处残息的位置连起来——断旗、城门石基、殉将碑。
“以镜为引,以血为信。”她低声念,“请归。”
血珠从指尖落下,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分别指向三个方向。
几乎同时,远处三处地方,同时亮了一下。
断旗的方向,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又瞬间收回,像被什么吞了进去。
城门石基处,地面裂开一道缝,一道残息从地底浮出,自行飞向古镜,没入裂痕。
殉将碑前,黑气翻滚,一道光从碑心射出,笔直钻进镜面。
三道残息,全归。
古镜最后一震,然后彻底静了。
林小满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枯树上。她心口的血还在流,但慢了。她没管,就那么坐着,手搭在膝盖上。
阿绣走过来,蹲下,“接下来呢?”
林小满看着她,“通道修好了。你们能走了。”
阿绣没动。她回头看了眼阿琰。
阿琰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你呢?”
“我得把镜子送回去。”林小满说,“它不能留在外面。”
“你一个人?”
“不然呢。”她扯了下嘴角,“我又不是走不了。”
她撑着树干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回去。阿琰伸手,她这次没躲,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谢谢。”她说。
阿琰点头。
林小满把布囊拿回来,重新系好。她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眼。
镜面裂痕还在,但不再渗光。她知道,它不会再乱了。
阿绣忽然说:“周予安……他还不能走吗?”
林小满摸了摸心口的光团。光很微弱,但还在闪。
“他的执念没解。”她说,“不是通道的问题,是心结。”
阿绣张了张嘴,没说话。
林小满抬头看天。雾淡了,能看到一点灰白的天光。
“先离开这儿。”她说,“这儿不安全。”
三人一鬼开始往回走。
路还是湿的,脚踩上去有轻微的响。林小满走在中间,左手按着心口,右手抱着布囊。阿琰在她右边,阿绣在左边。周予安的光团贴在她心口,随着步伐轻轻晃。
走了一段,林小满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又有点发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