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到。”她说,“也能感知。只是现在太弱,动不了,说不了。但他没走,这就够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炭笔,在石板上画了个圈,又在里面画了几道纹路。
“这是镜子的能量回路。”她指着断裂的位置,“这里断了,得靠外部灵源接上。就像人断了经脉,得靠外力通开。”
阿琰蹲下来看了看:“所以你要找能‘通脉’的地方?”
“对。”林小满用笔尖点在“不灭泉”的位置,“如果那里的水真有灵性,或许能让镜子重新吸上气。”
阿绣忽然问:“可你怎么确定它能行?万一去了也没用呢?”
林小满停顿了一下,把炭笔放下。
“我不确定。”她说,“但我知道,不动就一定没用。”
她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我们现在有三个问题:我体力没恢复,周予安动不了,你执念还在。但我们也有三样东西——我知道该去哪儿,你有记忆,他还有意识。这就够我们走第一步了。”
阿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我跟你去。”
林小满摇头:“你得留下。阿绣不能一个人待着,而且战场刚停,守军需要人协调。你走了,她更不安。”
阿琰没争辩,只是点头:“那路上小心。泉边的地势复杂,夜里容易迷路。”
“我知道。”林小满把布囊系紧,“天黑前出发,赶在子时前到。那时候阴气最重,灵源最容易被激活。”
阿绣忽然伸手拉住她袖子:“你……一定要回来。”
林小满看了她一眼,没笑,也没说保证的话。
“我答应过的事。”她说,“还没一件没做到。”
她转身朝坡下走,脚步有些虚,但没停。肩头的光点轻轻晃着,像一粒不肯熄的星。
阿琰扶着阿绣站到高处,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风把她的衣角掀起,又落下。
“她真能修好镜子吗?”阿绣问。
“我不知道。”阿琰低声说,“但我知道,她不会半路停下。”
林小满走下坡地,穿过一片焦土。她的手一直按在布囊上,能感觉到古镜的冷。她没回头,也没放慢脚步。
三十里不算远,但对她现在的状态来说,每一步都在耗命。她得在倒下前赶到。
她摸了摸肩头的光点。
“撑住。”她说,“还没到终点。”
太阳升到头顶时,她已经走出了战场范围。路边的草开始变绿,空气里铁锈味淡了。她停下喝了口水,把最后一块干粮掰开,一半塞进嘴里,另一半放在掌心,轻轻吹了口气。
微光飘下来,绕着那半块干粮转了一圈,又浮回她肩上。
她笑了笑:“你还记得吃饭的感觉?”
光点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她把水壶挂回腰间,继续往前走。西边的山影越来越近,轮廓清晰起来。山脚下,一道细长的雾气贴着地面流动,像是地里冒出的呼吸。
她知道,那就是泉的位置。
离泉还有五里时,她感觉到不对劲。
空气变了。不是冷,也不是热,而是一种“被吸”的感觉,像有东西在地下轻轻拉扯她的影子。她停下,从布囊里取出古镜,打开布条。
镜面依旧无光。但就在她举起镜子的瞬间,裂痕深处,极细微地闪了一下。
不是金光。是蓝的。
像泉边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