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
如果《篆魂录》能锁住时间,让阿绣在文字里“活着”,书生为什么要换砚?是他被人阻止了?还是……他根本不知道那方砚的真正作用?
她正要再问,周予安忽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前一倾。
林小满立刻扶住他肩膀。
他右手又抬了起来,指尖在空中划动,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被什么推着写。
“不行。”她一把扣住他手腕,另一只手迅速在空中画出引魂印,按在他眉心。那股外来的力道一滞,周予安猛地喘了口气,额头冷汗直冒。
“它又来了。”他声音发抖,“不是梦……是它在逼我写。”
林小满盯着他手指,刚才那几划,她看清楚了。
还是那五个字。
卿如梅,寒香自持。
和古籍里残句的笔迹走向一致,连转折处的顿笔都一样。
这不是巧合。
古镜在复现原主的书写习惯,而周予安成了它的笔。
她松开手,转身走向铁匣。符纸还在发黑,但震感弱了,像是刚才那一波侵蚀耗尽了力气。她把手悬在匣壁上方,热意一阵阵传来,但不再像心跳那样规律。
慢了。
像是察觉到她找到了线索,暂时收了力。
她没放松。
回到柜台,把那本《古器杂录残卷》摊开,用镇纸压住。又取出一张新纸,把“永昌”“残砚”“断笔纹”几个词圈出来,旁边写上“换砚之人”“新砚特征”“血墨异象”。
线索断在“换砚”这里。
要继续往下挖,就得找永昌年间的文人用砚记录,或者查当年可能接触过那书生的人。
她正要起身去翻古籍目录,阿绣忽然轻声道:“我夫君提过一个人。”
林小满停下。
“他有个同窗,姓沈,常来借书。那方新砚……就是他带来的。”
“沈?”林小满问,“全名?”
“不知道。”阿绣摇头,“只听他提过一次,说沈某新得一方古砚,说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特意送来给他用。”
林小满眼神一沉。
废墟里挖出来的?
那方砚,本就不该出现在那儿。
她立刻翻出另一本《古物志残编》,用竹签挑开封面。铜片贴在签头,一页页扫过去。直到翻到“文房器物·砚”条目,铜片突然剧烈一颤。
她停下。
纸上写着:“永昌末年,战乱毁城,书院焚于火。有传,书生聚魂于残砚,续文三日,墨尽成血。其同窗沈某取砚而出,埋于城西乱坟岗。”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找到了。
那方刻着《篆魂录》的残砚,没被毁,也没消失。
它被沈某带走了,埋在城西乱坟岗。
而周予安刚才写的那几个字,笔迹和书生一模一样。
说明只要找到那方砚,就能接通那个被截断的时间点。
她合上书,抬头看向铁匣。
符纸不再发黑,震感全无。
匣子里,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她没动。
周予安靠在墙边,手慢慢垂下,指尖还在微微发烫。
阿绣站在原地,嘴唇轻动,像是想说什么。
林小满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
“目标:城西乱坟岗,寻残砚。”
她刚写完,铁匣内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某种纹路,重新开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