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屏幕还亮着，通话结束的提示浮在上面。她没关直播软件，直接点开摄像头，前置镜头映出她半张脸，眼睛底下有些发青。她把手机架在柜台上，对着书架方向。
“现在开始。”她说。
周予安站在她身后，斗篷披在肩上，像一块洗褪色的旧布。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她椅背，指尖微微压着布料边缘。刚才那通电话之后，他的灵体波动一直没稳下来，像是风吹过的水面，一圈接一圈地晃。
摄像头画面抖了一下，自动对焦失败，镜头歪向天花板。林小满皱眉，伸手去调角度。她刚碰到支架，周予安突然按住她手腕。
“别动。”他说。
镜头自己转回来了，缓缓摆正，停在书架第三层——祖辈笔记的位置。可画面里的书架，和现实不一样。第三层空了一格，原本放笔记的地方，现在是一本深蓝封皮的日记。
林小满盯着屏幕，呼吸放轻。
那本日记，她明明收进了符袋。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把座机听筒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摄像头底座旁边。那根沾血的猫须还贴在塑料壳上，干了，发硬。镜头扫过它时，画面抖得更厉害，但几秒后，图像稳定了。
弹幕开始冒出来。
【主播这是拍短剧？】
【这布景挺真，血迹都不糊】
【楼上眼瞎？那是实时画面，右下角时间没动】
【等等，书架那边……是不是少了一本书？】
林小满看着屏幕，声音平：“我不是拍戏。昨晚有人用我家座机打报警电话，我没拔线，也没开机，但它自己响了。我回来发现，听筒上有血，是猫的。现在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看着我。”
弹幕停了两秒。
【？？？】
【你家猫报警？】
【细思极恐】
【镜头后面的书架……是不是动了？】
林小满没回应。她翻开符袋，把少女日记拿出来，放在桌上。封面磨损，边角卷起，最后一页写着“他不是人”三个字。她当着镜头，把日记摊开。
“如果你们能看见什么不对的，告诉我。”她说。
周予安低头看她，又看向镜头。他的斗篷边缘轻轻颤了一下，像被风吹动，可店里没开窗。
“它在躲。”他低声说，“得用执念引它出来。”
林小满明白他的意思。她盯着屏幕里的书架倒影，慢慢念：“他不是人。”
话音落，画面里的书架突然清晰了一瞬。空着的那一格，多了半道影子——有人正从旁边走过。
弹幕炸了。
【靠！刚才是不是有人？】
【镜头没动，但倒影变了！】
【主播回头看看你后面！】
林小满没回头。她盯着屏幕，手指扣在桌沿。
倒影里，那道影子慢慢完整。是个女孩，穿校服，头发扎成马尾，脸朝着镜头，可眼睛没看摄像头，而是盯着“镜中的林小满”。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刻痕，横在左侧，皮肉翻起，像是被刀划过。但林小满记得，失踪少女的伤口在右侧。
这是反的。
“你能看见我吗？”林小满问屏幕。
弹幕疯狂刷新。
【她动了！！】
【她嘴在动，但没声音！】
【主播快关直播！！】
林小满没关。她往前倾身，盯着倒影里的女孩：“你想说什么？”
女孩嘴唇又动了一下，这次动作更明显。林小满盯着她的口型，试着读。
“镜……中……”
她刚念出这两个字，周予安猛地抬手，斗篷一展，像一张破布被风撑开，瞬间罩住摄像头和手机区域。幽光一闪，布面金线亮起细碎的纹路，随即暗下。
几乎同时，所有屏幕黑了。
手机自动关机，直播中断提示浮了一秒就消失。座机红灯狂闪，接着也灭了。店里的灯管发出“滋”的一声，闪了两下，恢复正常。
林小满坐在原地，没动。
她耳朵里还有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低，缓，带着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