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今儿有新到的洞庭银鱼,给您留了一篓!”
“林先生,上回您要的郫县豆瓣,船下午就到!”
林清晏懒洋洋地一一回应,脚步却不停,走向一处堆满竹木材料的货栈。
这里是排帮的地盘,不少穿着排帮服饰的汉子正在忙碌地将粗大的原木捆扎成排。
货栈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看到林清晏,笑着迎上来:
“林掌柜,您来得正好,您订的那批老山檀木到了,正想给您送过去呢。”
林清晏检查了一下木材,满意地点点头:
“成,老规矩,回头让伙计送店里结账。”
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最近水路不太平?我看金鳞镖局那边愁云惨淡的。”
那管事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压低声音:
“可不是嘛!邪门得很!咱们排帮也纳闷呢!好些放下去的木排,到了险滩那段就莫名其妙散了架,损失不小!”
“我们都怀疑是不是镖局那帮孙子暗中使绊子,弄坏了我们的排!”
“哦?还有这事?”
林清晏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那段水路虽说险,可你们排帮的老师傅手里,也不该出这种纰漏啊。”
“谁说不是呢!”
管事一脸晦气,
“查也查不出所以然,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给撞散的!可那段水底下除了石头,还能有啥?”
从底下撞散?
陆云霁心中微微一动。
这时,一阵喧哗声从码头另一边传来。只见一群金鳞镖局的镖师护着几辆镖车正欲登船,而另一群排帮的汉子则拦在跳板前,双方争执起来,气氛紧张。
“凭什么不让我们的货上船?”
“这船是我们排帮罩着的!说了今天盘查,就是不准上!”
“盘查?你们排帮什么时候替巡检司当差了?”
“少废话!说不行就不行!”
双方推搡起来,火药味十足。
林清晏皱了皱眉,对那管事道:
“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管事叹气:
“唉,上头吵得厉害,我们下头做事也难。”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一名穿着三峡巡检司服饰的吏员带着几个兵丁匆匆赶来,大声呵斥着将双方分开:
“干什么干什么!都想吃牢饭是不是!码头重地,禁止私斗!有什么纠纷,去巡检司衙门说!”
在官府的弹压下,双方这才骂骂咧咧地暂时散去,但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善。
林清晏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场面习以为常,又和那管事闲聊了几句,便带着陆云霁离开了货栈。
回去的路上,林清晏摇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蒲扇,慢悠悠道:
“看见了吧?就这么点事。一个觉得对方劫镖,一个觉得对方毁排,狗咬狗,一嘴毛。苦的是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云霁听:
“从底下撞散木排…这手法,倒不像是寻常水匪,更像是…精通水性的高手,或者…用了什么特别的家伙什。”
陆云霁沉默地走着,将二师兄的话和刚才码头上看到、听到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两人回到百味楼时,已是中午。
阮喃喃和唐小柒也逛完回来了,正兴奋地展示着买来的小玩意——
几根绒花,几盒胭脂,还有一把看起来颇为锋利的…小匕首?
“师兄你看!小柒姐姐给我买的防身匕首!”
阮喃喃献宝似的举起来,那匕首鞘上还镶着颗劣质的彩色玻璃。
陆云霁:“…”
林清晏以扇扶额,哭笑不得:
“我的小祖宗,你买点什么不好买这个?让你大师兄知道我给你钱让你买刀子,非念叨死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