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吧。”
陆云霁道,
“…非一日之功。”
阮喃喃这才跳下来,瘫坐在树下,喘着气:
“好难…比挖藕还累…”
陆云霁去厨房端了碗绿豆汤给她解暑,自己则走到药圃旁。
药圃里的一些药材需要分株移植了。
他并未动用锄头,而是并指如剑,凝气于指尖。
只见他指尖吞吐着微不可察的白芒,轻轻插入土中,一划一挑,便精准地将一株丹参的根须完好无损地与母株分离。
连带周围的泥土都极少松动,仿佛被无形之力小心切开。
这便是他将内力运用在日常劳作中的方式,于细微处磨练控制力。
阮喃喃喝着绿豆汤,看着师兄那举重若轻、精准无比的手法,忽然灵光一现:
“师兄!我明白了!”
“你刚才分药材,就像…就像要把内力当成手指一样,轻轻地、一点点地去‘捏’住那根树枝,而不是笨拙地踩上去!”
这个比喻虽粗糙,却意外地贴切。
陆云霁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悟性…不错。”
得到师兄的肯定,阮喃喃顿时又有了干劲。
下午,她又尝试了几次,虽然依旧无法让枝条完全静止。
却似乎摸到了一点“意沉气稳”的门槛,晃动幅度比最初小了一些。
练功间隙,她看到师兄正在用石臼捣药,准备配制夏日防暑的药粉。
那石杵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落下都轻重得当,旋转研磨时力道均匀,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她忽然想起二师兄信里提过,三师姐赵知闲的琴音能影响人心神。
那师兄这捣药的声音,是不是也暗合了某种节奏,能更好地激发药性?
武学之道,似乎并非只有打打杀杀,更融于这谷中的一草一木,一饮一啄之间。
傍晚时分,阮喃喃自告奋勇要去挑水浇菜。
她学着师兄控制内力的法子,尝试将气息沉入丹田,步履放稳。
虽然两桶水还是晃得厉害,洒出不少,但比起以往跌跌撞撞的模样,已是进步许多。
晚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
阮喃喃坐在屋檐下,揉着发酸的手臂和小腿,看着师兄在暮色中检查药圃的背影。
忽然觉得,这片无忧谷,不仅是一座避世的桃源,更是一座无形的武学宝库。
每一次生火做饭,每一次挑水劈柴,每一次播种收割,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是修行。
而她的社恐师兄,便是这座宝库最沉默,却也最耐心的引路人。
夜色渐浓,星河再次铺满天幕。
阮喃喃回到房里,并未立刻睡去,而是盘膝坐在床上。
再次回想白日里师兄那“气流不惊”的身法,和“意沉气稳”的要诀。
慢慢引导着体内微弱的内力,尝试着去“捏”住那虚无缥缈的“气”。
武学的种子,已在这平淡的日常里,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