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骆天虹离去,连浩龙深陷椅中,指腹摩挲着茶杯沿口。当务之急,是揪出那七百二十个内鬼。
**素素雷厉风行,会议一散便直奔公司金库。有连浩龙的手令,她光明正大提走一亿港币现钞,摞叠的钞票在众目睽睽下装入黑色手提箱。
骆天虹已提前抵达赎金交付点。他在巷陌间穿行,记下每处岔道与监控死角,为后续追踪铺路。
而阿发拐进消防通道,掏出备用手机。拨号键按下时他脖颈绷紧,通话内容随铁门闭合声湮没在黑暗里。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四叔身上,内鬼的事反倒显得没那么紧要了。
正当众人忙得不可开交时,连浩东却独自带着阿污去了酒吧消遣。
按约定交付赎金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距离行动还有好几个钟头,连浩东觉得不如先来喝两杯放松心情。
阿污却显得心事重重,不安地偷瞄着对面的东哥。连浩东仰头灌下一杯酒,瞥见他神色不对,随口问道:怎么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阿污说着警觉地扫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压低声音凑近道:东哥,今晚机会难得,要不让弟兄们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连浩东就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你脑子进水了?现在动手岂不是告诉全帮会,我连浩东是个连亲大哥都下得去手的畜生?
阿污吃痛地揉着脑袋,满脸困惑。连浩东不慌不忙又斟了杯酒,这才慢条斯理道:我猜**四叔的,八成是素素和阿发。
什么?他们连四叔都敢动?阿污瞪大眼睛,该不会也想着要坐龙头的位置吧?虽然知道这两人在账目上动手脚,但做假账和**元老完全是两码事。作假被发现了或许还能留条活路,可动了四叔——那可是要拿命来偿的。
“如果他们也有同样的打算,我们就得抢先一步行动,绝不能落在后面。”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十有**就是他们做的。不过我们也不必太紧张。”
连浩东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深深吸了一口烟。
“先观察他们的动向,反正有海龙公司做后盾,不用着急。”
转眼到了晚上,到了与绑匪约定的交赎金时间。连浩东带着阿发,驾驶两辆车来到指定地点。
连浩东有些意外,连浩龙竟派阿发跟他一起来交赎金。
这倒给了连浩东一个机会,可以好好观察阿发,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阿发拿到钱后,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紧张,似乎真的在为四叔担忧,看不出任何异常。
连浩东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演得可真像。
交赎金的地点是一条偏僻的马路,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座公交亭和一个垃圾桶。
按照绑匪的要求,他们将两袋钱放在公交亭旁边。
这个时间早已没有公交车,不用担心钱会被误拿。
连浩东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突然,对面驶来一辆白色面包车。
车上下来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束红玫瑰。
连浩东皱着眉头,目送那人走向公交站台。只见对方将玫瑰随手扔在地上,拎起两个装满现金的袋子转身塞进车里。
连浩龙早有嘱咐,交付赎金时绝不能节外生枝。若因冲突危及四叔性命,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此刻他们只能憋着火坐在车内,眼睁睁看着绑匪当面带走一亿现金。
白色面包车刚驶离,阿发就踹开车门冲到站台,对着那束玫瑰狠狠踢了一脚。操!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连浩东冷眼看着阿发浮夸的表演,心里暗笑,却也配合着演下去。他故意提高嗓门骂了几句,随后装作无奈道:能怎么办?大哥说了不能动手。等四叔平安回来,这帮人一个都跑不掉。
阿发抓起地上的玫瑰摔进车厢,带着众人返回忠义信总部。会议室里,他将花束砸在长桌上,咬牙切齿道:当时真该剁了那杂碎的手!
急什么。连浩龙把玩着桌上的红玫瑰,嘴角挂着莫测的笑,等骆天虹查到他们老巢救出四叔,有他们好受的。
连浩龙话音刚落,阿发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整个人怔在原地。
骆天虹?大哥,你让天虹去盯他们了?
不然呢?难道要我坐在这里任人摆布?
连浩龙猛地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玻璃窗嗡嗡震颤。
就算把港岛翻个底朝天也要揪出这帮人!四叔平安便罢,要是少根头发,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他们偿命!
阿发根本没听进后半段话,满脑子都是骆天虹在追踪绑匪的消息。他指节发白地攥着沙发扶手,后颈沁出冷汗——现在报信可能暴露自己,可若放任不管,等骆天虹找到窝点......
连浩东斜倚在真皮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阿发坐立难安的模样。他故意把打火机转得咔嗒响,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挂钟秒针划过三圈,阿发第三次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时,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撞开。骆天虹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发梢还滴着汗。
找着老巢没有?
阿发竟比连浩龙更先开口,嗓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骆天虹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抓起茶杯灌了两口才摇头:那群狐狸中途察觉了,在葵涌道甩掉我后就没了影。
得知骆天虹未能寻获那些人的藏踪,阿发暗自松了口气。
连浩龙却怒不可遏。
尽管他对此结果早有预料,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仍难掩不甘。
“看来只能等绑匪的消息了,他们说过什么时候放四叔吗?”
“收到赎金确认无误后,明早就会放人。”素素坐在连浩龙身旁答道。她与绑匪通过电话,知晓此事理所当然,无人起疑。
“那就等到明早!如果上午还没消息,就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四叔找回来!”连浩龙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
整夜未眠。
连浩龙忧心四叔安危,其余人各怀心思,无人真正在意四叔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