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掏出一把左轮,拍桌上——银柄闪光,二字,与白坚武那把分毫不差。他拇指一挑,转轮弹出,六颗S·K哑火弹滚落:底片、真枪、哑火,全套!明晚,带够钱!
我盯着那些哑火弹,忽然明白:日本人要的不是枪响,是枪!只要枪再一次,二十七条命的锅就永远扣在白坚武头上,而张少棠可借唯一知情人身份,左右逢源,成为日方华北代理人。
我离开酒吧,风一吹,后背冰凉——全是汗。怀里,那张烫金请柬像烙铁,烫得我走不稳。明晚,六国饭店,一场卖国宴开张,价高者得的,不是枪,是点燃华北的火柴头。
我抬头望天,无星,无月,只有乌云在翻滚,像一张巨大的底片,把二十七名学生的血影,扩印到整个北方。而我,手里捏着另一张——能反转黑白,也能再染血红。
回到阁楼,我点亮煤油灯,把所有线索摊成一圈:
旧报、血照、请柬、哑火弹、燕尾铜片...它们像齿轮,咔咔咬合,推动一只名叫的巨轮,也推动另一只名叫的小轮。我要做的,是让大轮压碎小轮,再让铁轨发出真正的尖叫。
我拿出铅笔,在请柬背面写:
第8天,血案重翻,真假两枪;
张少棠卖,日本人卖;
价高者,得动乱,也得棺材。
明晚——
让枪自己拍板,
让子弹自己落锤,
让——
第一次,
真的开口!
写完,我吹灯,让黑暗像幕布落下。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像给即将到来的拍卖,敲响了第一声底价的锣。
我闭眼,却看见六国饭店的吊灯——水晶在转,火光在转,
二十七名学生的血影,也在转。
转成一个圆,
圆心,是枪口。
而我,
要让枪口,
调转一百八十度——
对准卖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