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分钟·血溅虎口(2 / 2)

原来她一直没跑,趁乱解决守电梯的警卫,给我们开生路。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三人互相搀扶,撞开金库后壁的维修电梯门。

电梯是洋货,铁栅门,里面悬着一根粗绳,是工人应急上下用的。

我切断绳索,把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扣在雷诺脚腕——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他惨叫被我拖进电梯,像条半死的鱼。

霍彪在烟外疯狂开枪,子弹打在电梯井壁,火星四溅。

我按下降按钮,铁笼一声,开始上升。

00:01:00

电梯每升一米,炸药就一声,像催命符。

我左肩血流如注,把整只袖子染透,却不敢松手。

七姨太撕下裙布给我扎紧,春杏用枪托猛砸电梯顶盖,想从井壁爬出去。

我喘着气喊:别爬!去顶盖没用,得让心率停下来!

说罢,我掏出那只停在七分钟的怀表,拨动表冠,秒针突然飞转——

表芯里竟传出一段微弱无线电频率,嘀嘀嘀与炸药芯片同步。

原来怀表不仅是保险栓,还是心率模拟器!

我把表贴到雷诺胸口,他心跳急如鼓,表针对频率,红灯果然慢下来。

00:00:30

我咬牙,把表针往回猛拨——

嗒嗒嗒表针倒转,芯片红灯竟跟着倒计数!

00:00:10

00:00:05

00:00:00

嘀——长音过后,红灯熄了。

炸药底板弹开,露出一块可拆卸芯片。

我一把扯下芯片,远远抛进电梯井深处。

一声闷响,芯片在井底爆炸,铁壁震颤,却伤不到我们分毫。

白烟与热浪顺着井口冲上天花板,触发了汇丰的自动喷淋系统。

大雨倾盆而下,把我们四人浇成落汤鸡。

雷诺瘫软如泥,小腿血涌如泉。

我撕下他领带给他扎止血,他脸色灰白,却仍用英语喃喃:You...yousavedylife...

我冷笑:别急着谢,命是我给的,得拿东西换。

我抬手,把完整虎符举到他眼前:我要提款,提的是它,还有我那些档案。

雷诺嘴唇哆嗦,最终点头如捣蒜。

电梯升到一楼,门一开,外面已乱成粥。

洋巡捕、华捕、消防队、记者,把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我戴雷诺的帽子,压低檐角,七姨太扶我,春杏押着雷诺当人盾,一行人快步穿过后门,钻进事先备好的福特轿车。

老鬼坐在驾驶位,冲我咧嘴:小三,活着呢!

我瘫坐后排,把虎符和那张超薄胶片递给他:先开车,去英租界码头,咱们有三十分钟上船。

老鬼一脚油门,车子冲出重围。

夜风吹进车窗,我这才觉得疼,左肩像被烙铁嵌住,血仍渗。

七姨太靠在我没受伤的右侧,轻声问:胶片里是什么?

我摇头:回去看,但肯定不是普通虎符,段祺瑞拿它换军火,日本人拿它调兵,洋行拿它洗钱——这玩意儿,比虎更毒。

春杏回头,看我们越来越远,忽地长吐一口气:李三,我信你了——贼也有江湖。

我笑,眼皮却越来越沉,血流失太多,意识像被墨汁慢慢染黑。

车子在码头仓库前停下,老鬼扶我下车。

月光下,海面起伏像一面巨大的铁板,远处停着一艘小火轮,汽笛长鸣。

我们刚踏上跳板,身后突然传来刺耳警哨——

站住!放下人质!

我回头,只见霍彪带着一队马弁,从码头另一侧冲来,人人手提二十响,子弹顶上膛。

他手里高举一只黑布囊,冲我狞笑:李三,你要的,老子给你带来了!

说罢,他猛地抖开布囊——

里面竟滚出一颗人头,须发皆张,血迹未干!

七姨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爹——!

她扑通跪地,哭得肝肠寸断。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霍彪把人头拎高,声音像夜枭:大帅说了,要么你拿虎符换全尸,要么我亲手把两个女人打成筛子!

他抬手,马弁散开,扇形包围,枪口在月光下泛蓝。

我左臂已废,血透重衣,虎符却在手里沉甸甸。

老鬼低声问:小三,怎么办?

我看向海面,小火轮汽笛再次长鸣,像催我上路。

我却把虎符高高举起,对霍彪冷笑:

想要?——自己来拿!

说罢,我猛一扬手,虎符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坠入漆黑海水!

霍彪脸色瞬间比月光还白,狂吼:开枪!一个不留!

枪声炒豆般炸响,子弹打得船舷木屑四飞。

我抱住七姨太,滚向甲板掩体,春杏举枪还击,老鬼扔来一枚手榴——

火光冲天,码头木桩断裂,塌成一片火海。

我却趁爆炸烟尘,拖着两个女人,纵身跳入大海。

冰冷咸水灌入口鼻,我最后听见霍彪在岸上撕心裂肺地喊:

李三——你毁了大帅!你毁了天下!

我闭眼,抱紧怀里的胶片,任暗流把我们卷向未知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