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牡丹窖·钥匙游戏(2 / 2)

我屏住呼吸,生怕她弯腰往床底看。突然,黑背獒犬从门外窜进来,冲床底狂吠!我心里喊:完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畜生跟来。

七姨太轻喝:黑龙,安静。狗却愈发疯狂,前爪趴地,獠牙冲我。

情急之下,我摸到怀里那包给牡丹用的安神粉,撕开往狗脸一撒。獒犬一声,喷嚏连天,眼泪鼻涕糊一脸。

七姨太忙俯身安抚,我趁机滚到窗边,翻出去,落地时踩碎一截枯枝,脆响。

七姨太惊问。我顾不得疼,猫腰蹿进假山,一路狂奔回花窖。

花窖里炉火正旺,我瘫坐在土堆上,才发现右手被碎瓷划开,血滴在花泥里,殷红如梅。我撕下衣角包扎,脑子里却回放方才惊险——七姨太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如果看见,为何不叫警卫?如果没看见,为何她的眼神像带着钩子?更诡异的是,狗脖子铜牌上多了一道新鲜划痕,像被匕首划过,露出生铁底色。谁会对一条狗下手?

正胡思乱想,窖门被推开,霍彪高大的身影堵住风口。

李三,他声音低沉,黑龙受伤了,眼睛被药粉所伤。府里只有你用安神粉种花,怎么说?

我强装镇定:许是野猫打翻药罐?小的不知道。

他走近两步,突然弯腰,铁钳般的手掐住我下巴,把我整个人提起来。小子,我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牡丹要是明晚不开,你就去给黑龙当夜宵。说完,他把我扔回土里,转身走。窖门合上,铁锁落下。我捂住喉咙咳得眼泪直流,却摸到掌心那团油纸——钥匙模还在,血浸湿了边缘。

天蒙蒙亮,我拖着发麻的腿爬起来,把油纸模藏进木炭堆,再覆上一层煤灰。接着和泥、剪枝、调温、浇酒,所有步骤行云流水,像在排一场戏。

当第一缕晨光透进气窗,牡丹枝头竟然地绽开一朵,碗口大,红得妖冶。我长出一口气,却听见窖门外有人鼓掌。门开,七姨太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持枪马弁。她今天换了素白旗袍,鬓边别一朵白梅,像穿孝。

李三,花开了,你随我去前厅,大帅要赏你。

我低头道谢,余光却瞥见她袖口沾着一点黑灰——那是木炭堆的灰,只有我知道。她心里雪亮:我昨夜进过绣楼。

前厅里,段祺瑞正与几位戎装军官说笑。桌上摆着盛开的牡丹,旁边却盖着一块黑布,布下隆起,像扣着一只鸟笼。我被按跪在地,老段笑得温和:花匠,花养得不错,本帅有赏。他抬手掀布——黑布下,是血淋淋的狗头!黑龙的眼睛被挖掉,舌头耷拉,獠牙仍白。

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段祺瑞淡淡道:畜生不辨忠奸,留它何用?赏你一碗肉,补补身子。”士兵端来热气腾腾的铜盆,肉香扑鼻,我却浑身冰凉。

七姨太在旁轻叹:黑龙昨夜发疯,撞墙自尽,可怜见的。她抬眼看我,嘴角微翘,眸底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我瞬间明白:狗是她杀的,为的是封口——她知道我躲床底,干脆宰了狗,让段祺瑞以为畜生发疯,再借狗头警告我:要么合作,要么一样下场。

我捧着那碗肉,像捧着一盆炭火,回到花窖。关上门,我再也忍不住,连盆带肉摔得粉碎,干呕到眼泪鼻涕横流。火光摇曳,照出墙上黑龙的影子,仿佛它还在龇牙。

我抹了把嘴,爬到木炭堆前,扒出那团油纸模——血已干透,齿痕却清晰。我咬破指尖,滴血为印,对着狗头的方向低声道:兄弟,对不住了。这血债,我记在他们头上。

午后,春杏突然溜进花窖,脸色惨白:李三哥,七姨太让我传话——花开得好看,钥匙却旧了,该换新的。她说今晚亥时,绣楼后窗,不见不散。说完,她塞给我一张折得极细的纸条,转身就跑。

我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小字:真虎符不在地窖,在保险柜;柜号七三七,密码在黑龙腹牌背面。

我抬头,望向草席上那颗血淋淋的狗头,獠牙森白。要拿到密码,就得剖开狗腹。可狗尸已被警卫抬走,扔进府外乱葬岗。亥时之前,我得先偷回狗头,再赴七姨太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