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煤烟夜·花匠入局(2 / 2)

正愣神,窖门一声。霍彪铁塔似的进来,皮靴踩住我影子:小子,花什么时候开?

我强笑:寅时。

他弯腰,两指捏走我掌心那枚铜牙,对着灯瞅,脸色瞬间阴沉:哪儿捡的?

土...土里。

嘴严实点。他拍拍我肩,力量大得让我锁骨一声,明早花不开,你脑袋搬家。说完将铜牙揣进兜,转身走。

我后背湿透——出师未捷,先被毒蛇盯上。

寅时更鼓敲过,我硬是把几株牡丹搬到炭火风口,浇温水,花骨朵居然颤巍巍裂了缝。

天色青灰,七姨太挽着段祺瑞进园。老段五十出头,军装笔挺,眼袋却像装了两袋黄沙,看花的目光也像看沙盘——冷酷、算计。

牡丹一瓣一瓣绽,红得像刚淬火的铁。七姨太拍手:大帅,花开报喜!

段祺瑞却盯向我:叫什么名字?

李三。

花匠?

枪打得好吗?他突兀一句。我心脏停半拍,忙装结巴:小...小的只会拿铲子。

老段笑笑,对霍彪说:给他配杆枪,守花窖。这年头,花比人金贵。

我躬身谢,额头几乎贴地,余光却看见霍彪眼里闪过的那抹猎人的兴奋——他知道我是谁,却想把我当风筝放长线。

天亮,我抱着枪,靠窖门打盹。梦里又是那列伤兵车,小兵的眼睛沉到井底。

突然一声脆响,我惊醒——有人扔进来一个小纸团。

我四下看,只有晨雾。展开纸条,上面七个字:

再往前一步,死。

字迹娟秀,却像七把刀。我攥紧纸,指节发白。

雾中,牡丹开得正艳,花瓣却慢慢渗出红点——不是晨露,是血。

我低头,枪栓不知何时被人卸了,空留一杆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