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石灰捏的燕子，掌心大小，腹内空心；
一枚火油弹，鸽蛋粗，通体黑亮，像被夜泡过；
一张人皮图，薄如蝉翼，展开是敦煌壁画拓印，飞仙反弹琵琶，脚下云纹连成北斗七步。
三娘依次介绍，声音平静得像在卖菜：
“石灰燕，内藏尸磷粉，遇风自燃，可放烟幕，烧不坏真迹；
火油弹，爆开千根银针，针淬麻药，三息醉倒一头牛；
人皮图，我男人留的，拓自莫高窟第112窟，踩七星位，可借‘飞仙阵’瞬移三丈，但只一次——第二次，脚筋断。”
我听得后颈发凉，却毫不犹豫，单膝跪地：“条件？”三娘伸两根手指：“一要伯希和随身怀表，我要他命根子；二要替我绣一幅像，用你血当朱砂，把我绣成彩的——鬼市十年无色，我想红。”我愣住：怀表好说，绣像我一个大老爷们，拿针都手抖。她看出我的难，嘴角微弯：“轻功第一，绣花也能第一，李家‘燕子穿云’靠的就是指尖巧劲，别装孬。”
我咬牙，点头：“成交！”她抬手，抛给我一只绣花绷子，比巴掌大，上面描好轮廓——是她侧脸，却少了双目。她淡淡：“绣完眼，我才能活过来。”我收好，心里打鼓：这辈子拿刀多，拿针少，这回得把命也绣进去。
教学开始。三娘赤足，踏在人皮图上，一步一星，身体竟如纸片，随图旋转，衣袂翻飞，七次点地，人已在三丈外，瞬息无影。我看得目瞪口呆，她却又回到原处，气不喘，鬓不乱：“记清北斗位，跳时心无杂念，把骨头想象成风筝架，肉是纸，风一兜，人就起。”我脱鞋，照着她脚印站，一、二、三……刚跳到第五星，金线猛地反扑，像有人拿锯子拉我骨髓，我脚下一软，“扑通”跪地，汗珠砸在人皮图上，晕开一片血花。
三娘皱眉，咬破自己指尖，血滴落图，飞仙云纹竟浮起微光，像回应主人。她一手按我天灵，一手按心口，血沿她指腹，染我唇：“借我一口阴气，压你阳火。”冰寒透骨，我打个冷战，金线却退到手腕。她收手：“两个时辰内，你暂时无碍，抓紧练。明晚月缺，鬼市阴门开，你要取怀表、绣完眼，再迟，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我磕头致谢，爬回地面时，天已微亮，鬼市散摊，乌鸦开始啄昨夜纸钱。我回望枯井，白三娘坐在井沿，晃荡两只白足，手里拽线，一只无色纸鸢在她头顶摇摇晃晃，像替谁招魂。我抱拳，转身冲进晨雾，心里滚烫：
“石灰燕、火油弹、人皮图，三件套到手；飞仙阵、七星座、一次瞬移，命悬一线。伯希和，你的怀表，老子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