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见的燕子(2 / 2)

我心底翻江倒海,却见雪曼红了眼眶,回头看我,轻轻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把协定塞进怀里,对雪薇伸出手:一起走,有你,他才有退路。

雪薇却摇头,退进暗角,指尖按下机关——一声,密室后墙移开,露出通外街的暗道。她最后看我们一眼,嘴角带笑,眼里有泪:曼儿,要幸福。

火舌突然从地板缝隙蹿起——老杜竟在外头泼油放火,要烧死所有知情人!雪薇推我们进暗道,自己却转身迎向火海,红影被烈焰吞没。

姐——雪曼嘶喊,要冲回去,被我死死抱住。火浪扑面,我拖着她冲进暗道,背后石门轰然闭合,隔绝了姐妹最后一面。

暗道漆黑,我扛着火辣辣的背,拖着雪曼狂奔。她哭到近乎窒息,却一步不落。尽头是铁栅,我抬脚猛踹,踹开,外头竟是护城河冰面!

我们滚上冰面,夜风像刀,也割碎了浓烟与哭喊。雪曼跪雪,回头望燃烧中的杜公馆,泪珠滚落即冻成冰。我抱住她,把她的脸按进胸口,声音嘶哑:活下去,连带她那一份。

她在我怀里点头,指甲却掐进我背,血与泪混成一片。

对岸忽现车灯——杜青云亲自带队堵截!机枪架上河堤,黑洞口指着我们。我拖起雪曼,沿冰面狂奔,子弹钻进脚边,冰屑四溅。

我吼,索命绫甩出,缠住上游木桥底梁,两人腾空荡起——寒风割面,机枪子弹擦着脚底打过,冰面裂开一道黑缝,河水翻涌而上。

半空里,我抱紧雪曼翻身,让自己成垫底,“砰”撞断桥栏,又顺势滚落堤坡。枪声被桥洞隔绝,我们摔进雪堆,我一口血喷在她肩,眼前发黑。

雪曼爬起,拍我脸:“李三!不准晕!”

我咬牙,把怀里的协定塞给她:“纸在,人在……纸亡,我亡。”

她捂住我嘴,泪落我颊:“傻子,你在,我在。”

我们互相搀扶,一路爬到永定门。老槐树在残月下静默,像一位守秘老人。我挖出树洞里的御玺,把协定一并包好,重新埋进更深的根下,用血在砖上补一字——“活”。

雪曼握住我手,指尖都是血与泥:“下一步,去哪?”

我抬头,天边已露鱼肚白,像给黑夜缝了道疤。我笑,声音沙哑却亮:“南下,把这两样东西交给能收拾杜家的人——然后,娶你。”

她扑进我怀里,重重吻我,血与泥全不在乎:“活着回来,我等你洞房花烛。”

两天后,南京总统府的房梁上,出现一行小刀刻字:

“燕子归巢,宝物还家——李三。”

落款旁,多了个小小的“曼”字,像一对并肩的翅膀。

而在更遥远的雪原,一列南下的火车轰鸣,车尾挂着两个黑影——他们手牵手,像把整个世界都锁在掌心。

火车钻进隧洞,黑暗瞬间吞没身影。只剩汽笛,一声长鸣,像对旧世界说的最后一句话:

燕子,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