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萨尔浒城危殆、曹簠告急的文书以最快速度送到蓟州时,整个总督行辕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萨尔浒若失,辽沈门户洞开!女真兵锋可直指辽阳、沈阳!整个辽东防线都有可能动摇!”朱宸瑄盯着地图,声音低沉而急促。他没想到,觉昌安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直接攻击要害!
“督帅,女真势大,曹副总兵兵力不足,恐难解萨尔浒之围。是否立刻从蓟州、永平调兵驰援?”一名幕僚急切地问道。
朱宸瑄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从蓟州调兵,路途遥远,等大军赶到,萨尔浒恐怕早已陷落。而且,蓟州、永平兵马主要负责防御蒙古,轻易调动,万一北虏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全部指望援军。”朱宸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萨尔浒必须救,但关键不在于我们派去多少兵,而在于如何打乱觉昌安的部署,迫其回援,为曹簠和萨尔浒守军争取时间!”
他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
“第一,令曹簠,不必急于与觉昌安主力决战,采取袭扰战术,迟滞其攻城步伐,固守待援!”
“第二,传令山海卫、石门寨等处驻军,即刻向抚顺关方向施加压力,猛攻塔克世部,使其无法策应主力!”
“第三,”朱宸瑄的目光锐利如刀,“点齐我本部三千精骑,一人双马,携带十日干粮和火器,即刻随我出发!”
“督帅,您要亲赴辽东?!”众将皆惊。总督亲冒矢石,深入险地,这太过冒险!
“唯有亲临,方能随机应变!”朱宸瑄语气不容置疑,“何况,我要去的,不是萨尔浒。”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大胆的弧线,绕过正在激战的萨尔浒,直插女真势力的腹地——“我要直捣他的老巢,古勒寨!”
围魏救赵!这是极其冒险的一步,也是目前形势下,可能最快扭转战局的一步奇招!一旦古勒寨遇袭,觉昌安必然军心大乱,回师救援,萨尔浒之围自解。
“可是督帅,古勒寨地势险要,必有重兵把守,三千骑兵,恐怕……”仍有将领担忧。
“兵贵精不贵多,贵奇不贵正!”朱宸瑄断然道,“觉昌安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我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立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命令如山,整个总督行辕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朱宸瑄回到后院,向母亲沈清漪简要说明了情况和自己的决定。
沈清漪听完,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眼中有关切,更有信任。她只是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甲领口,低声道:“切记,为将者,勇猛精进固然可贵,但更要保全自身,你已是一军统帅,一身系蓟辽安危。遇事多思,随机应变。”
“孩儿明白,母亲保重!”朱宸瑄重重点头,跪下磕了一个头,旋即起身,大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蓟州城门洞开,朱宸瑄一马当先,率领着三千如狼似虎的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城门,卷起漫天烟尘,向着东北方向,踏上了千里奔袭的征途。
秋风萧瑟,吹动着他们猩红的斗篷和旗帜。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恶战,是对这位年轻总督军事才能与蓟辽防务最严峻的考验。帝国的北疆,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