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左眼之中,那象征“荣”与生机的瞳孔,却在极致的“枯寂”压迫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慕容雪的残念光点、青帝的生机烙印、母神的祝福气息、引路骨的守望意志……所有代表着“生”与“希望”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压缩到了极致,如同风中之烛,却顽强不息!
他的意识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疯狂摇摆,一边是无尽的、令人沉沦的寂灭诱惑,一边是微弱却坚韧的、不肯放弃的生机执念。
枯与荣,死与生,在这无间回廊之中,在他体内,上演着最极致的冲突与轮转!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平衡点上,高峰凭借着对自身之道的绝对信念,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并非遵循任何空间线的流向,也非指向任何一个看似可能的方向。这一步,踏出的,是他自身的“轮回”!是于绝对死寂中,强行迈出的、代表“生”与“前行”的一步!
奇迹发生了!
当他脚步落下的刹那,周围那原本混乱折叠、无尽循环的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异数”的石子,产生了某种奇异的“排斥”反应!他脚下的桥面,以及周身丈许范围内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那无数交织的灰黑色空间线,在他这一步蕴含的“逆寂灭”意志下,竟主动……向两侧分开!
一条笔直的、短暂的、仿佛由虚无之力构成的“通道”,在他前方一闪而逝!
通道的尽头,不再是循环往复的熟悉景象,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桥身道纹都呈现出不同韵律的区域!
有效!
高峰心中狂喜,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维持着那种在生死边缘行走、以内生之“荣”对抗外侵之“枯”的微妙平衡,再次向前踏出第二步、第三步……
每一步迈出,都极其艰难,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意志去维持那种“逆流而上”的状态。他周身的灰黑色斑纹与暗金生机光芒交替闪烁,七窍之中开始渗出暗金色的血液,那是肉身和神魂承受极致压力濒临崩溃的征兆。
但他前进的每一步,都实实在在地在那无尽回廊中,开辟出了一小段真正的“前进”之路!
他如同一个在暴风雪中逆风前行的孤独旅人,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每一步都在与整个寂灭环境对抗。他的道心在这极致的磨砺下,变得如同被亿万次锻打的精钢,愈发纯粹和坚韧。对枯荣轮回的领悟,也在这种极限实践中,飞速提升。
不知走了多少步,或许千百,或许上万。
当他感觉自己的意志几乎要被那无尽的寂灭磨灭,体内的生机之火摇曳得如同残烛时,前方那不断开辟又不断弥合的“通道”尽头,景象终于彻底一变!
那循环往复的熟悉感消失了!脚下的寂灭道纹变得更加古老和复杂,两侧死海壁障的翻涌似乎也带上了一种不同的韵律。
他……闯出来了!
高峰猛地停下脚步,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桥面上,大口地喘息着,暗金色的血液从嘴角不断滴落,在冰冷的桥面上留下一个个迅速冻结的小点。他体内的寂灭火种黯淡了许多,轮回神印也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突破困境的锐利。
他成功突破了“无间回廊”!
然而,还没等他稍稍平复气息,一个极其轻微的、仿佛就在耳边的鼓掌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啪……啪……啪……
掌声缓慢,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欣赏,或者说……玩味。
高峰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前方约莫十丈之外,桥面上一块略微凸起的、形似座椅的暗灰色巨石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
那人同样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与守桥人的装扮有几分相似,但材质更加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他翘着腿,姿态悠闲,一只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轻轻地、一下一下地鼓着掌。
斗篷的兜帽阴影下,看不到面容,只能感觉到两道如同实质的、混合着冰冷死寂与某种奇异活力的目光,正落在高峰身上。
“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带着磁性,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灭之桥上永恒的寂静。
“以自身为逆流之舟,于无间死水中强行开辟航路……这般魄力,这般道境,难怪墨渊那个废物如此看重你,连‘钥匙’都落在了你的手里。”
高峰缓缓站直身体,体内力量疯狂运转,戒备提升到顶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对方。
“行者?”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斗篷人轻轻一笑,那笑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或者说,一个对你……以及你身上那些‘小东西’很感兴趣的……引路人。”
他微微抬起托着下巴的手,指向高峰,指尖仿佛缠绕着无形的丝线。
“你的表演结束了。现在,把钥匙,还有你那只……有趣的眼睛,交出来吧。”
“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