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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天生克夫命(2 / 2)

第四任丈夫死后,秀娥把自己关在窑里三天三夜。第四天,媒婆带着个布商找上门。

周同福四十岁,做布匹生意,常往来于晋陕之间。他说:“我跑了大半辈子,不信命。秀娥,跟我过,我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婚后,同福要去山西收账。秀娥说:“路上小心。”

他笑着点头:“放心,我周同福走南闯北,能有事?”

可这一去,就没了音信。

半年后,山西传来消息:周同福的商队被土匪劫了,货物抢光,人也杀了,抛尸黄河。

秀娥没哭。她坐在老槐树下,看黄河水滚滚东去,像谁的眼泪,流不尽。

第五任丈夫死后,秀娥成了贺家村的“活阎王”。没人敢靠近她,连孩子们见了她都躲。

直到那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找上门。

刘建国二十五岁,是解放军转业军人,在县里当干部。他说:“秀娥同志,我想娶你。我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秀娥第一次被人当作“同志”。建国的军装笔挺,胸前别着枚勋章,他说:“我在朝鲜战场上见过比这更苦的,没什么过不去的。”

婚后,建国教秀娥读书写字,给她讲外面的世界:“等咱村通了电,就能看电影了;等修了大渠,地里的庄稼就能丰收了。”

秀娥听得入神。她第一次觉得,生活或许还有盼头。

可盼头还是落空了。

建国主动请缨去朝鲜战场。临走前,他把勋章挂在秀娥脖子上:“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是永别。志愿军烈士名单里,有刘建国的名字。

秀娥摸着那枚冰冷的勋章,忽然笑了。她想,至少他没死在沙漠里,没死在深山里,没死在房梁下。他是为了国家死的,这样……也算值吧?

第六任丈夫死后,秀娥搬去了村尾的破窑。她不再指望婚姻,只种两亩薄田,养几只鸡,日子过得像杯凉透的小米粥。

第七任丈夫是村医孙守仁。

守仁四十多岁,丧偶多年,总背着个药箱。他说:“秀娥,我给你看病,不收钱。咱做个伴儿吧。”

秀娥没拒绝。守仁常来给她号脉,送些草药:“你这身子骨弱,得补补。”

可厄运还是找上了门。

那年冬天,村里有个产妇大出血。守仁去接生,拼了命也没救回来。产妇的娘家闹到守仁家,说:“都是你这扫把星的相公没用!”

守仁气得吐了血,躺了半个月,没熬过去。

秀娥守在他床前,握着他的手:“是我害了你。”

守仁笑了笑:“是我自己选的。能认识你,值。”

第七任丈夫死后,贺家村彻底没人敢给秀娥说媒。她成了“活禁忌”,连媒婆见了她都绕道走。

第八任丈夫是同村的年轻农民高小宝。

小宝二十出头,老实巴交,不会说话。他在生产队里干活,总偷偷给秀娥家送俩窝窝头。后来他托人说:“我不怕克,我就想跟秀娥姐作伴。”

秀娥犹豫了很久,还是答应了。她想,或许小宝这样没心没肺的,能逃过一劫。

婚后三个月,小宝在地里锄草时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没等抬回家就没了气。郎中说:“像是中风,年纪轻轻的,怪可惜。”

村民们说:“克到第八个了,这女娃是天生的寡妇命。”

秀娥五十岁这年,老槐树遭了雷劈。半面树干焦黑,可奇怪的是,焦黑的地方竟长出了新枝。

村里老人说:“老槐树显灵了,要收她了。”

秀娥没当回事。她依旧种地、养羊,偶尔去老槐树下坐坐,摸摸树身上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极了张二牛的鞭子,李文墨的眼镜,赵铁柱的猎枪,陈满囤的刨子,周同福的算盘,刘建国的勋章,孙守仁的药箱,高小宝的锄头。

她忽然明白,这八任丈夫,不是被她克死的,是被命运选中,来替她还债的。

那年冬天,秀娥得了场重病。弥留之际,她看见老槐树下站着个疯道士,手里拿着半块龟甲:“你前世是位将军夫人,因嫉妒害死了七个侍妾和一个丫鬟,今生要偿还八条命。如今债还清了,你可以走了。”

秀娥笑了。她想起这些年受的苦,想起那些爱过她的人,想起老槐树下的每一片落叶。

她走了,葬在老槐树下。第二年春天,老槐树抽出了新芽,开出了满树的白花。

村里人说,那是贺秀娥的魂,终于自由了。

后来,贺家村流传着一首信天游:

老槐树,叶儿黄,

有个女子命太强。

嫁了八回夫,

八个都命丧,

到头埋在树底下,

化作白花满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