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阴阳斋(2 / 2)

不好!我大喊,他的生气被抽走了!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传来的巨响。我抬头,看见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来,擦着我耳朵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快走!清风道士拽着我往外跑,有人要毁了这阴宅!

我们刚冲出乱葬岗,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车窗摇下,露出张苍白的脸——是张老板的儿子,二小子!

林师傅!二小子的眼睛通红,我看见......看见奶奶在井里!她要我带她回家!

二小子的喊叫声还在耳边,我盯着他身后的影子——那影子不是他的,是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怀里抱着襁褓。

是井里的产妇!清风道士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怨气附在二小子身上了!

二小子突然扑过来,指甲掐进我手腕:奶奶说,阳宅的地气是她的!要拿回来!

我疼得直抽气,却看见他后颈的包——黑虫的毒!黑虫的毒能让人疯,能附身,能......

清风道长!我大喊,镇魂符

清风道士摸出张黄符,念了声急急如律令,符纸地飞过去,贴在二小子额头上。二小子浑身一震,昏了过去。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符纸已经烧没了,只剩块黑印。

得救他。我翻出随身带的药瓶,倒了点雄黄酒在他太阳穴上,但更要救这阴宅。

回到乱葬岗,水晶棺的棺盖已经完全掀开。李承风的尸体不见了,棺材里只剩把玉剑,剑穗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

他的生气......

被抽去养尸了。清风道士指着井的方向,张老板家的枯井,是引煞井。有人用李承风的生气养阴煞,再用阴煞控制井里的产妇,窜到阳宅作祟。

我盯着井口,突然看见水面泛起涟漪。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浮上来,怀里抱着襁褓。她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左眼是空的,右眼球鼓得要掉出来——和我在井里看见的影子,一模一样。

还我生气......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还我孩子......

你不是要回阳宅?我问。

她摇头:阳宅的地气是李承风的,我要......要让孩子活。

我突然明白了。三年前,她在阳宅难产而死,孩子没保住。她的怨气附在井里,是因为孩子的魂被困在阳宅——而李承风的生气,能养魂。

你想让孩子活,就得让李承风的生气留在阴宅。我蹲下来,可有人想抢他的生气,毁了阴宅,也毁了你的孩子。

她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些: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我摸出块玉牌,是师父给我的镇灵玉我能让李承风的生气回来,也能让你的孩子......入土为安。

她盯着玉牌,点了点头。

我带着二小子回到阳宅,先给他服了剂安魂汤——用朱砂、茯苓、远志熬的,能镇住黑虫的毒。然后,我带着清风道士去乱葬岗,重新封了李承风的棺材。

李指挥使,您的生气该守着龙脉了。我对着水晶棺鞠了躬,阳宅的怨气,我会替您解决。

棺盖合上的瞬间,我看见李承风的眼睛动了动,像是在点头。

回到阳宅,我在院门口埋下块八卦镇石,用朱砂写了阴阳调和四个大字。然后,我带着张老板和二小子,来到枯井边。

二小子,你把奶奶的牌位拿出来。

二小子从怀里掏出块木牌,上面写着李氏讳秀兰之灵位。我把牌位放进井里,倒了杯白酒:阿姨,您的孩子我会照顾,您的怨气,该散了。

井里突然传来一声,是牌位沉底的声音。水面泛起涟漪,映出个月亮——不是血月,是正常的圆月。

当晚,二小子睡了个安稳觉。我守在床边,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床头的木牌上,牌位上的字泛着金光。

三天后,张老板找人来拆了四合院。推土机刚进场,就挖出个陶瓮——是当年藏养尸的瓮。瓮里爬出只黑虫,被工人用开水烫死了。

拆到最后,地基下露出块青石板,刻着李氏祖茔。张老板蹲下来,摸了摸石板:原来我家祖上,和李指挥使是邻居......

我笑了笑,没说话。

半年后,我在城南开了间阴阳斋。门口挂着块匾,写着调和阴阳。

张老板常来喝茶,二小子会拽着我的衣角喊林叔叔。他跟我说,最近总梦见个穿蓝布衫的阿姨,抱着个小孩,在院子里数雨滴。

那天,我正在整理罗盘,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一看,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个木盒。

林师傅,他说,我是李承风的后人。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块玉牌——和我给二小子的那块,一模一样。

我爷爷说,阴宅的生气,该守着阳宅的根。他把玉牌递给我,这是李指挥使的护宅玉,请您收着。

我接过玉牌,指针突然指向窗外——那里有片荒地,正在建新楼盘。

李先生,我说,您祖上的阴宅,该重修了。

他笑了:我正是为此而来。

夕阳西下,我望着新楼盘的工地,摸了摸怀里的玉牌。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桂花香。

我突然明白,风水从来不是阴阳对立。阴宅是根,阳宅是叶;阴宅是源,阳宅是流。真正的风水,是让根滋养叶,让源灌溉流,让阴阳,在天地间,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