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未投胎的怨胎,专挑身子弱的女人下手。”陈道长取出张黄符,往阿芸额头上一贴,“这种鬼最狠,她借你的命养魂,等你魂魄被吸干,她就占了你的身子,用你的阳寿投胎。”
阿芸摸着额头上的黄符,火辣辣的疼:“道长,能救我吗?”
“能。”陈道长从布包里掏出把桃木剑,“但得用‘替命术’。找个和你八字相合的人,替你受这劫。”
“替命?”阿芸的心沉了下去。
“就是拿那个人的命,换你的命。”陈道长叹了口气,“不过……你妹妹苏晚,她命硬得很。要找替命的,得找和她命格相冲的。”
阿芸想起苏晚。上周她还在朋友圈发照片,说在郊区买了栋别墅,要“开始新生活”。
“道长,我能……我自己解决吗?”阿芸问。
陈道长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倒是傻得可爱。你当这鬼是来和你商量着玩的?她已经在你肚子里种了‘阴胎’,再过三天,阴胎就会破肚而出。到时候,你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那天夜里,阿芸做了个决定。
她买了瓶安眠药,敲开了苏晚家的门。
苏晚穿着真丝睡裙来开门,头发卷成大波浪,脸上敷着面膜,看见阿芸时愣了一下:“芸芸?你怎么来了?”
阿芸把安眠药瓶往茶几上一放:“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苏晚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忙?”
“你附在我身上的那个鬼,要生了。”阿芸盯着她的眼睛,“陈道长说要替命。你命硬,你替我。”
苏晚的脸瞬间煞白。她后退两步,撞翻了茶几上的花瓶:“你……你胡说什么?什么附身?什么替命?”
“别装了。”阿芸从包里掏出张照片——是床底下那个女人的遗照,“这是你姐姐苏晴,对吧?她死在护城河里,怀里的孩子没了。你嫉妒我能生,把她推下去了,对不对?”
苏晚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她突然扑过来,抓住阿芸的手腕:“芸芸,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去医院,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肚子上插满了管子。医生说她活不成了,可她抓着我的手说:‘晚晚,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她求我!我没办法……”
“没办法?”阿芸甩开她的手,“所以你就把她推进河里?所以你就附在我身上,用我的身子养她的孩子?”
苏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那天是去道歉的!我买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想求她原谅。可她一见我,就尖叫着说我是凶手,还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我推她,是怕她摔着!”
阿芸愣住了。
苏晚从包里掏出个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这是她写的。她说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把孩子托付给我。她说:‘晚晚,你比我幸福,你要替我当妈妈……’”
阿芸接过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歪歪扭扭:“晚晚,我疼得快死了。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可我舍不得。你嫁给他十年都没孩子,我求你,把我孩子的魂,种在你身上。等他生下来,你就当我女儿,好不好?”
“她不是要害你。”苏晚哭着说,“她是想让我当妈啊!”
窗外的铜铃突然响了。
阿芸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肚子里钻了出来。她低头一看,睡裙上渗出大片血,地上,躺着个青灰色的婴儿——没有五官,皮肤像腐烂的树皮,正张着嘴,发出尖锐的哭嚎。
“阴胎!”陈道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举着桃木剑。婴儿看见他,尖叫着往阿芸怀里钻。阿芸疼得蜷缩成一团,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身体里被抽走——是她的魂,她的命,她的温度。
“芸芸!”苏晚扑过来,抱住她,“我替你!我替你受!”
婴儿突然转向苏晚,发出刺耳的尖笑:“你以为你能替?你命硬,我要的是她的命!”
陈道长挥起桃木剑,砍在婴儿背上。婴儿的身体裂开,流出黑色的血,露出里面一团白森森的骨头——竟是苏晴的骸骨!
“原来……原来你藏在她骨头里!”陈道长骂道,“你这孽障!借尸还魂,还要夺人性命!”
苏晴的骸骨突然发出刺眼的光。阿芸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飘了出来——是苏晴的魂,穿着月白衫子,肚子还是鼓鼓的,可眼神却温柔得像水。
“晚晚。”苏晴的魂飘到苏晚面前,“对不起。”
苏晚哭着摇头:“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恨你,不该……”
“我知道。”苏晴的魂笑了笑,“我不该抢她的孩子。这是我欠你的。”
她的魂慢慢变淡,像片云,飘向窗外。
阿芸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重新填满了。她摸了摸肚子,平坦如初。她抬起头,看见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
第四章余温:有些债,要用人心还
阿芸出院那天,苏晚来接她。
她穿着素色的衣服,头发剪短了,脸上没了往日的张扬,却多了份踏实。她把阿芸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温度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被:“芸芸,我想……搬去和你住。”
阿芸笑了笑:“好。”
她们回了青瓦房。
王婆婆听说她们回来,特意煮了碗红糖鸡蛋:“我就说这屋不邪性,是人心邪性!”
苏晚把青瓦房重新装修了。她刷白了墙,换了新的窗棂,把床底的枯藤拔了,种上了茉莉。窗台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苏晴的遗照,旁边压着张纸条:“姐姐,我会替你照顾芸芸。”
夜里,阿芸又能睡安稳了。
只是偶尔,她会梦见苏晴。梦里的苏晴穿着月白衫子,抱着个胖娃娃,笑着说:“芸芸,谢谢你。”
她知道,苏晴的魂没有走远。她藏在茉莉花里,藏在阳光里,藏在每一次呼吸里。
而苏晚,她辞了工作,每天陪阿芸去医院复查。她学做饭,学织毛衣,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姐姐”。
那天,阿芸在厨房煮粥,苏晚凑过来:“芸芸,我来帮你。”
她伸手去揭锅盖,手刚碰到锅沿,就“嘶”地缩了回来。
“烫!”她笑着说,“我还是不会做饭。”
阿芸看着她手背上的红印子,突然想起苏晴的日记本。她翻开最后一页,后面多了行字,是苏晚写的:“姐姐,我会好好活着。替你,也替我自己。”
窗外的茉莉开了,香得满屋子都是。
阿芸突然明白,有些债,要用人心还。而有些温暖,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悄悄爬进你的生命里,像颗种子,慢慢发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