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陈锋(鹰眼)立刻回应,键盘敲击声如同疾风骤雨,“正在扫描……基地西北方向,直线距离三公里,有一个废弃的矿业勘探站,位于一个三不管的缓冲地带边缘,距离军一个临时前哨约一点五公里。路径复杂,但可以避开主要通道。”
“就那里!把坐标发给山魈。”陆晓龙果断下令,随即切换到与李振国的专用频道,“‘烛龙’,我们需要你立刻、直接联系军现场最高指挥官,不是通过联合指挥部!明确告知他们,我们携带关于‘圣堂基金会’及其在t国军方内部关系网的绝密证据,正被不明身份(暗示t国叛军)武装力量追击,即将进入他们前哨的‘视听范围’,请求基于‘共同安全利益’提供紧急庇护或……至少是威慑性存在!”
陆晓龙这是在兵行险着。利用大国之间的猜忌和制衡,将军拉下水,成为暂时的“保护伞”。这需要极高的外交技巧和精准的话术。
“……明白了!我去沟通!你们坚持住!”李振国沉默一瞬,立刻明白了陆晓龙的意图,语气凝重地切断了通讯。
雨林中,马尧(山魈)小队收到了新的坐标和路径。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立刻转向,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向着西北方向艰难前行。雨水、泥泞、荆棘,每一步都如同在沼泽中挣扎。重伤员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全靠意志和队友的搀扶在移动。昆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咒骂,只是用那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马尧背上的证据箱。
“野牛小队重新定位了!他们正在修正路线,咬得很紧!距离缩短到一点五公里!”陈锋的预警如同催命符。
“加快速度!”马尧低吼,感觉自己肺部火辣辣地疼,背上的证据箱仿佛有千斤重。
“山魈……放下我……你们走……”一名重伤的“黑虎”队员气息微弱地说,他的腹部绷带已被鲜血完全浸透。
“放屁!给老子撑住!”马尧头也不回地骂道,架着他的手臂更加用力。
逃亡变成了与时间和死神的赛跑。雨幕提供了掩护,也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体力。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
临时基地内,陆晓龙紧盯着陈锋共享过来的实时态势图,代表马尧小队的绿色光点在复杂的地形上缓慢移动,而代表“野牛”小队的红色光点则如同附骨之疽,在后面紧追,距离在不断拉近。
“距离废弃勘探站还有一公里!但追兵距离已不足八百米!他们很快会进入有效射程!”陈锋的声音带着紧迫。
陆晓龙,深吸一口气,再次连通马尧的频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山魈,听我说……到达勘探站后,不要据守房屋,寻找……制高点或坚固的矿坑边缘……节省弹药……拖延时间……等待转机……”
他的话语,既是战术指导,也是心理支撑。他在告诉马尧,还有希望,必须坚持。
“收到……龙哥……”马尧喘着粗气回应。
几分钟后,一片依山而建的、布满锈蚀机械和破烂木板房的废弃勘探站出现在雨幕中。马尧小队如同找到救命稻草,用尽最后力气冲了进去。
“占据那个废弃的钻探平台!居高临下!”马尧指着山坡上一个由钢架和水泥基座构成的平台喊道。
队员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上平台。平台一侧是陡坡,另一侧视野相对开阔。他们刚刚利用残破的钢架和水泥块构筑起简易掩体,追兵的身影就在雨林中若隐若现了。
“砰!”“砰!”
精准的点射立刻从雨林中射来,打在钢架上溅起火星。“野牛”小队到了,并且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击!
“自由射击!节省弹药!”马尧趴在掩体后,用最后一个步枪弹匣进行反击,努力压制试图靠近的敌人。
战斗瞬间爆发。枪声在废弃矿站上空回荡,压过了雨声。人数和火力占据绝对优势的“野牛”小队展开战术队形,交替掩护,步步紧逼。马尧小队凭借地形优势勉强支撑,但弹药快速消耗,一名重伤员在流弹击中不幸牺牲。
“妈的!跟他们拼了!”老刀眼睛血红,打光了步枪子弹,拔出了手枪。
马尧看着身边仅存的几名伤痕累累的队友,心中涌起一股悲凉。难道真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绝望之际——
“嗡——!!”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极具压迫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迅速笼罩了整个矿区!
交战双方都不由自主地抬头。
只见雨幕低垂的灰色天空中,两架军标志的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如同两只巨大的钢铁猎鹰,穿透云层,在矿区上空低速盘旋!它们机首下方的30毫米链炮,有意无意地指向了下方的交火区域!那冰冷的炮口,带着无言的威慑!
紧接着,陈锋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耳机中炸响:“山魈!龙牙!军前哨出动了两架武装直升机和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正在朝你们的位置开来!他们对外发布了警告,要求该区域‘所有武装力量’立即停火,接受识别!”
几乎是同时,下方“野牛”小队的攻势戛然而止!他们显然也接收到了警告,陷入了迟疑和混乱。继续攻击,意味着公然与军发生冲突,这后果绝非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所能承担。
枪声停了,只剩下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和哗啦啦的雨声。
钻探平台上,马尧和幸存的队员们几乎虚脱,瘫倒在掩体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临时基地内,陆晓龙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剧烈的疲惫和痛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微弱的、如释重负的弧度。
李振国(烛龙)的声音适时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欣慰:“交涉成功。方同意在‘核实情况’期间,提供安全庇护。后续……会很麻烦,需要大量的外交博弈。但至少,证据和目标,保住了。”
没过多久,数辆涂着军标志的“悍马”车和一辆装甲运兵车冲破雨幕,驶入废弃矿站,迅速隔开了对峙的双方。全副武装的军士兵控制了现场。
马尧小队,连同缴获的证据箱和俘虏昆拉,在被严格检查和解除武装后,被军“护送”离开。在登上运兵车前,马尧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了他多名战友生命的雨林,眼神复杂。
迟来的正义,终究还是在强权的博弈间隙中,艰难地透出了一丝微光。它伴随着牺牲、算计和大国利益的交换,来得如此曲折而沉重,但终究,没有缺席。
陆晓龙躺靠在墙头,听着陈锋汇报马尧小队已安全由军接管的消息,终于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他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而围绕“圣堂基金会”和那些核心证据的更大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