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在马尧背上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呜咽,马尧只能尽量蜷缩身体,用背部承受大部分摩擦,保护着战友。
“坚持住……鹰眼,就快到了……”马尧一边爬,一边低声念叨,不知是在鼓励陈锋,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陈启明跟在最后,艰难地拖着“壁虎”前进。“壁虎”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全靠意志力和陈启明的拖拽在移动。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马尧感觉肺部快要炸开,双臂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觉时,前方带路的陆晓龙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没路了。”陆晓龙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手电光照射下,前方通道被完全堵死,不是坍塌,而是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闸门,看样子是当年用于截流检修的。闸门紧闭,门轴完全锈死,人力根本无法撼动。
绝望的情绪瞬间笼罩下来。后退?意味着要重新爬过那段痛苦的狭窄通道,再面对深水的主隧道,陈锋绝对撑不住!
“妈的!”马尧绝望地用头撞了一下旁边的管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晓龙没有放弃,他用手电仔细检查闸门四周。终于在闸门底部与管壁的缝隙处,发现了一些异样——那里的锈迹似乎有被近期摩擦过的痕迹?他蹲下身,用手指仔细探查,感觉到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动,竟然从里面抠出了一小段被折断的、颜色较新的撬棍尖头!
“有人最近来过这里!”陆晓龙精神一振。这意味着,这扇门或许并非完全无法打开,而且可能存在其他出口!
他仔细检查闸门的结构,发现在门轴上方靠近顶部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被厚厚锈垢覆盖的方形小盖板。他用匕首费力地刮掉锈垢,露出了后面一个手动液压开启装置的接口!
这可能是当年预留的紧急手动开启装置!但需要专用的液压泵!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但他们去哪里找液压泵?
“找找看周围!有没有遗留的工具或者替代品!”陆晓龙低声道。
几人强打起精神,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摸索。陈启明在堆积的垃圾和淤泥里,竟然真的摸到了一个坚硬的、长条状的物体。他费力地掏出来,抹去污泥,居然是一根老式的、锈迹斑斑但结构尚且完好的大型螺纹钢撬棍!或许是当年维修工人遗落的。
“用这个!试试能不能别动液压装置的核心阀!”陆晓龙看到撬棍,立刻有了主意。
他将撬棍的一端死死卡进液压接口的受力点,另一端则由马尧和陈启明合力握住。
“我数三下,一起用力!注意,可能会崩断,小心弹伤!”陆晓龙提醒。
“一、二、三——用力!”
马尧和陈启明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动撬棍!陆晓龙则用肩膀顶住闸门,防止它突然松动后失控。
“嘎吱——吱呀——”
金属摩擦声响起,锈死的部件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撬棍弯曲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仿佛随时会断裂。
“加油!就差一点!”陆晓龙低吼,他能感觉到闸门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马尧双目赤红,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将最后一点力气也压了上去!陈启明脸色煞白,几乎脱力,但也死死撑着。
“砰!”
一声闷响,不是撬棍断裂,而是液压装置内部某个锈死的阀门终于被强行顶开了一丝缝隙!
紧接着,一阵缓慢的、沉重的“咯噔……咯噔……”声从闸门内部传来。厚重的金属闸门,竟然开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升起了一小道缝隙!
“成功了!”陈启明虚弱地喊道。
缝隙很小,仅能容人侧身勉强挤过。但足够了!
“快!山魈,你先带鹰眼过去!”陆晓龙用身体抵住还在缓慢上升的闸门,确保它不会突然落下。
马尧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侧身,先将陈锋递了过去,然后自己才费力地挤过缝隙。陈启明也赶紧将“壁虎”拖了过去。
最后是陆晓龙。就在他侧身准备通过时,“嘎吱”一声异响,液压装置似乎到了极限,上升的闸门猛地一顿,然后开始缓缓下落!
陆晓龙瞳孔一缩,身体瞬间反应,一个迅捷的侧滑,在闸门落下前的最后一刹那,惊险地滑了过去!
“轰!”
沉重的闸门在他身后彻底落下,溅起一片污水,彻底封死了退路。
几人瘫坐在闸门后的干燥地面上,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喘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电光扫过,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小型检修室,空气虽然依旧沉闷,但比管道里好了很多。
短暂休息后,陆晓龙挣扎着起身:“不能停,鹰眼等不了。”
他根据方向和隐约的水流声判断,继续向前。穿过检修室,他们惊喜地发现,前方通道变得干燥整洁,甚至墙壁上还有模糊的、指向“7号区域”的旧标识!
他们找对了路!这里距离七号安全屋已经非常近了!
希望重新燃起,给予了几人新的力量。他们加快脚步,沿着标识前进。
终于,在拐过一个弯道后,一扇看似普通的、与隧道墙壁融为一体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个隐蔽的指纹和虹膜识别器。
七号安全屋,到了。
陆晓龙上前,将眼睛和手指按在识别器上。
“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灯火通明、充满消毒水气味、设备齐全的安全屋内部。
到了!他们终于到了!
马尧几乎是拖着脚步,将陈锋小心翼翼地放在中间那张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台上。陈启明立刻如同上了发条般,冲到消毒柜前准备器械和血浆,一刻也不敢耽误。
陆晓龙反手将安全门锁死,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缓缓滑坐在地。极度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陈锋,又看了看瘫倒在地却依旧强撑着准备协助手术的马尧,最后目光落在正在紧张忙碌的陈启明身上。
这一路,是兄弟们无条件的支持,是用命拼出来的生路。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安全屋只是暂时的喘息,外面的风暴远未结束。但至少此刻,他们还在,兄弟还在。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