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如同厚重的棺椁,将陈珩紧紧包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火辣辣的,仿佛吸入了冰冷的钢针。他依靠着脑海中那份残缺不全的结构图,以及求生本能带来的微弱方向感,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艰难爬行。
手臂因支撑身体而颤抖,膝盖与冰冷地面的摩擦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新的擦伤。视线里只有无尽的漆黑,听觉中唯有自己粗重喘息和心脏狂跳的轰鸣。规则编织能力近乎消失,点化权能沉寂,他失去了所有超凡的依仗,变回了一个重伤濒死的凡人,在这未知的绝地中挣扎。
绝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意志。但他脑海中,那属于程序员的、面对bUG永不妥协的执拗,以及那份刚刚点燃的、对“缓存点”的微弱希望,支撑着他没有放弃。
爬行……休息……再爬行……
时间感彻底混乱,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几个世纪。就在他感觉自己的体力与意志都即将耗尽,意识再次开始模糊下沉时,他的左手手掌,在向前摸索中,突然按在了一片与周围光滑地面截然不同的粗糙、带有细微刻痕的区域!
到了?!
陈珩精神猛地一振,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头,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双手颤抖着,仔细触摸着那片区域。刻痕构成一个规则的圆形图案,中心似乎有一个微小的凹陷。图案的风格,与他在角落发现的那个黯淡标记类似,带着那种冰冷的、非自然的机械感。
这应该就是结构图中标示的“紧急物资缓存点”的“接口”或者“开关”!
希望近在眼前,但他立刻面临新的问题——如何打开它?
他尝试用力按压,毫无反应。注入微弱的精神力,石沉大海。模仿“粘合代码”波动,依旧无效。他甚至尝试挤出伤口残留的、蕴含着淡金神性的血液滴在凹陷处,也只是让那刻痕短暂地微光一闪,便重归死寂。
能量!这个缓存点需要能量才能激活!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能量!
难道要功亏一篑?死在这最后的希望之门门口?
不甘!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他猛地想起之前激活那个黯淡标记时,是在完全放空意识、近乎“无欲无求”的状态下成功的。难道这个“维护通道”内的机制,排斥任何形式的“主动”能量灌输,只接受某种特定的、“被动”的识别或者……权限验证?
他的权限是什么?“粘合体”?“临时访客”?
他脑海中闪过那段因能量枯竭而沉睡的“粘合代码”。这代码是他与这些“系统残留物”产生联系的根源。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升起——他能否用自己的意识,去“模拟”那段代码的底层运行逻辑,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合法的“系统信号”,去“欺骗”这个开关?
就像黑客伪造数据包,绕过身份验证!
这需要他对“粘合代码”有着极深的理解,并且对自身意识的掌控达到入微的境界!以他如今重伤濒死、精神海布满裂痕的状态,这无异于刀尖跳舞,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意识彻底崩散!
但没有其他选择了!
陈珩靠在冰冷的“接口”旁,闭上双眼(尽管在黑暗中毫无意义),全力收敛所有杂念,甚至暂时忘却了身体的剧痛和所处的绝境。他将全部的心神,都沉入对脑海中那段沉寂的“粘合代码”的回忆与模仿之中。
那冰冷、绝对理性、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运行模式……
那精密、嵌套、仿佛蕴含至理的结构逻辑……
那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仿佛来自天外的独特“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意识,一丝一丝地编织、构筑,努力将自己“扮演”成一段纯粹的、无害的、请求连接的“系统指令”。
过程极其艰难,精神海的裂痕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多次险些让他构建的“伪装”崩溃。他咬紧牙关,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龈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的细微声响,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终于,一个极其简陋、但核心逻辑模仿了七八分的“意识数据包”构建完成。
他如同手持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数据包”,导向那个刻痕中心的凹陷。
没有能量的冲击,没有精神的碰撞,只有一种纯粹的、逻辑层面的“接触”。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