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菩提新芽(2 / 2)

死寂的虚无中,时间以另一种尺度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忽然感到莲台残骸传来一阵不同以往的、清晰的悸动!

他立刻将神念沉浸其中。透过莲台残骸的感知,他“看”到了——

在下方那无边无际、污浊恶臭的碧波潭底淤泥最深处,一点纯净温和的七彩琉璃光,正顽强地闪耀着。光芒中心,一个由纯净佛光、菩提生机、大地精气以及玄奘不灭意志凝聚而成的模糊人形,已经初步勾勒出了轮廓。

那轮廓盘膝而坐,手结禅定印,面容慈悲安详,依稀正是玄奘的模样。只是这法身还极其虚幻,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仿佛一阵稍大的能量波动就能将其震散。无数细微的、来自潭底污秽怨毒的侵蚀性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试图扑灭这点光,污染这具新生的法身。是净心莲佛光与菩提生机在死死抵御着这些侵蚀。

而此刻,玄奘法身的重塑,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他需要更多的、更纯净的生机能量,以及一种能够“锚定”虚实、稳定魂灵的特殊力量,才能彻底凝实法身,唤醒其中沉睡的佛性真灵。

莲台残骸的悸动,正是在传递这个迫切的需求,并本能地指向了一个方向——那方向透着微弱的人道气息与药石灵气,似乎指向遥远的岸上某个国度。

陈默心中了然。师父的重塑到了关键阶段,需要外力的介入。他们必须离开这片死寂的虚无,前往生灵聚集之地。

然而,如何离开?

他和悟空都重伤濒死,动弹不得,如同漂浮在宇宙尘埃中的两块陨石。

就在陈默思索对策之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玄奘法身凝聚时散发的纯净生机波动,或许是陈默和孙悟空这两个“异物”残留的气息,终于引来了这片死寂领域的不速之客。

只见远处的虚无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几道扭曲、模糊、完全由精纯的归墟死寂能量凝聚而成的暗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悄无声息地向他们飘来。这些是九渊归墟大阵破碎后,残留的法则与能量自发凝聚成的“清道夫”,它们没有智慧,只有吞噬一切残留能量与物质的本能!

它们的速度不快,但带来的压迫感却无比真实。以陈默和悟空现在的状态,一旦被这些归墟暗影缠上,必然会被吸干最后一点本源,彻底化为虚无!

危机迫在眉睫!

陈默心中焦急,拼命催动神力,试图移动身体,却收效甚微。孙悟空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身体无意识地绷紧,眉心的裂缝不安地闪烁起来,散发出危险的信号,但这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眼看那几道扭曲的归墟暗影越来越近,其散发出的吸蚀之力已经开始引动陈默体内本就混乱的能量,使他刚刚修复的一点点成果有溃散的趋势。

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怀中那枚一直被他用神魂和微薄神力温养的琉璃碧玉莲台残骸,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嗡——!!!

七彩琉璃光与温润碧玉色交织,如同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突然绽放的一朵圣洁莲花!一股虽然不算浩瀚,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的守护意志伴随着空间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那几道飘来的归墟暗影,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猛地向后缩去,它们纯粹的死寂能量竟被那融合了佛性、生机、祖脉祝福的光芒稍稍净化、驱散了一些!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不仅逼退了归墟暗影,更是惊动了陷入混沌沉睡的孙悟空!

或许是被这熟悉的、带着菩提祖脉和师父气息的光芒刺激,或许是濒临毁灭的本能反应,孙悟空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眉心那道狰狞的裂缝中,那一直躁动不安、试图毁灭一切的混沌湮灭之力,在这一刻,竟与那爆发的莲台光华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矛盾的……共鸣?

不是对抗,而是一种……仿佛源自同等级别宇宙本源力量的、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的奇特感应!

嗡……!

孙悟空眉心的裂缝自主张开一线,不再是喷吐毁灭光束,而是形成一个微小的、旋转的暗金蓝漩涡。漩涡中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暴戾,反而带着一丝沉重、古老、仿佛能平衡生灭的奇异律动。

而莲台残骸爆发的光华,也分出了一缕,不再是排斥,而是如同温柔的丝带,轻轻拂过那暗金蓝漩涡的边缘。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以那缕拂过的琉璃碧玉光华为契机,孙悟空体内那濒临崩溃的、源自混沌魔猿血脉最深处的原始生命力,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强心剂,猛地燃烧起来!

暗金色的、如同熔融神金般的血气火焰(极其微弱)自他焦黑的伤口下透出,疯狂地对抗着眉心的湮灭气息,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那残破不堪的躯体!虽然眉心的裂缝依旧可怕,但那泄漏的速度,似乎被这突然爆发的血脉力量和新奇的共鸣稍稍遏制了一丝!

同时,莲台残骸的光芒在逼退归墟暗影、与孙悟空眉心产生共鸣后,迅速黯淡下去,显然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它这段时间积累的大部分力量。但它最后残留的光辉,却稳稳地笼罩住了陈默和孙悟空,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双色光罩。

在这光罩的笼罩下,周围虚无的空间开始产生奇妙的扭曲。

“这是……祖脉残留的……空间传送之力?”陈默立刻明白了。这是莲台残骸感应到危机,自发激发的最后保护机制,要将他们送出这片绝地!而传送的方向,似乎正隐隐指向之前感应到的、那散发着人道气息与药石灵气的地方!

光罩越来越亮,空间波动越来越剧烈。那几道归墟暗影在不远处徘徊,似乎极为忌惮莲台的光芒,不敢再上前,却又舍不得离开。

陈默用最后的力量,将一丝神念缠绕住孙悟空正在燃烧血脉修复的身体,将他拉向自己。

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几乎将他们彻底埋葬的绝对虚无,看了一眼那下方极深处、淤泥中那点顽强闪烁的七彩琉璃光。

“师父……坚持住……我们会回来的……”

下一刻,璀璨的光芒彻底吞噬了他们的视野。空间剧烈扭曲,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将他们猛地抛离了这片归墟湮灭后的死寂领域。

等待他们的,不知是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劫难。

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那片虚无中,一缕比归墟暗影更加隐晦、更加冰冷的“太初晦暗”,如同幽灵般悄然浮现,绕着玄奘法身所在的方向盘旋了数周,似乎在记录、分析着什么,最终又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