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焚尽诸天的混沌金焰!它不再是被冰封的晶体,而是化作了咆哮的、暗金色的湮灭风暴!风暴中,齐天大圣桀骜的身影顶天立地,金箍棒搅动混沌,火眼金睛洞穿虚妄,破碎的蟠桃园、崩塌的凌霄殿、十万天兵溃散的阵列……无数属于“斗”、“战”、“破”的烙印在风暴中燃烧、咆哮!它要挣脱这冰封的牢笼,将这束缚它的一切连同这冰冷的深渊彻底焚成虚无!
另一边,是吞噬一切的弱水本源!它不再是冰蓝的晶体,而是化作了深邃的、无光的净化漩涡!漩涡中心,卷帘大将卑微的身影跪伏在流沙河底,承受着万箭穿心之痛,琉璃盏破碎的恐惧,观音甘露带来的沉重枷锁……无数属于“沉”、“赎”、“净”的烙印在漩涡中沉浮、低语!它要将那狂暴的火焰彻底抚平、净化、同化,让一切归于冰冷的、永恒的秩序!
湮灭风暴与净化漩涡,如同两颗被强行按在一起的毁灭星辰,在寒髓冰牢的核心疯狂对冲、撕扯、湮灭!每一次无形的碰撞,都爆发出足以撕裂星河的恐怖能量乱流!这些乱流被寒髓的极致冰封强行约束在冰牢之内,却将冰封核心的意识——孙悟空那点残存的、凝聚的“存在”——反复地撕裂、磨灭!
痛苦!
超越了一切言语、一切想象、一切生灵所能承受极限的痛苦!
那是灵魂被亿万把烧红的混沌之刃同时凌迟,又被绝对零度的弱水反复冲刷、冻结、再撕裂的终极酷刑!每一次湮灭与净化力量的碰撞,都如同将他的意识投入混沌归墟的磨盘,碾碎成最原始的粒子,又在下一瞬被强行重组,再次投入磨盘!
“呃……啊——!!!”
冰封中,那点暗金心焰疯狂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却如同撞在无形壁垒上的飞蛾,徒劳地消耗着自身。齐天大圣的桀骜战吼在湮灭风暴中咆哮,卷帘大将的卑微低语在净化漩涡中回荡,两种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意志,在他的意识核心中疯狂冲突、撕扯!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活生生地撕裂!一半要焚天灭地,踏碎凌霄!一半要沉沦河底,赎罪皈依!
我是谁?!
齐天大圣?孙悟空?斗战胜佛?还是……沙悟净?
混乱的自我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刀,切割着残存的理智。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自我冲突的双重折磨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溃散,化为这混沌冰海中的虚无尘埃。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磨灭、归于永恒的寂静之际——
一点微弱的、温润的、带着无尽慈悲与平和气息的七彩光晕,如同穿透万古冰层的最后一线天光,再次在意识风暴的最核心,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顽强地亮起。
是玄奘!
是那盏燃尽的琉璃心灯,融入寒髓、守护他心脉的最后一丝佛念本源!
光晕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在这狂暴的意识风暴中,为他这缕即将熄灭的残魂,再次锚定了那个存在的支点!光晕中,没有言语,只有那熟悉到刻入灵魂的呼唤,如同暖流,微弱却清晰地流淌:
“悟空……”
“持住本心……”
“莫忘……花果山巅……那面旗……”
花果山巅!
水帘洞外!
狂风猎猎!
那面杏黄大旗,如同燃烧的火焰,刺破苍穹!“齐天大圣”四个桀骜狂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要焚尽这天地间一切枷锁!
轰——!!!
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道雷霆!那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在这佛念的呼唤与花果山旗帜的映照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被冰封被撕扯却从未真正熄灭的本源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
斗!战!胜!
不是齐天大圣的狂怒,不是卷帘大将的卑微,不是斗战胜佛的枷锁,也不是沙悟净的沉沦!而是剥离了一切外相、一切束缚、一切强加定义的,属于“孙悟空”这个存在本身的、最纯粹、最核心的斗战本源意志!
这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熔炉核心,瞬间照亮了整个混沌冰海!
湮灭风暴中,齐天大圣桀骜的身影猛地转身,火眼金睛不再怒视苍穹,而是穿透风暴,看向那熔炉核心!
净化漩涡里,卷帘大将卑微跪伏的身影也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看向那核心的光芒!
“吼——!!!”
一声无声却震撼整个意识空间的咆哮,从熔炉核心爆发!那搏动到极限的暗金心焰,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混沌奇点!
紧接着——
轰!!!
奇点爆发!
不再是冲突,不再是湮灭,而是……吞噬!熔炼!
狂暴的混沌金焰湮灭风暴,被那混沌奇点爆发的无上吸力强行撕扯、吞噬!深邃的弱水净化漩涡,同样被卷入其中!金焰的焚灭真意,弱水的净化本源,连同那爆发的斗战本源意志,如同投入了鸿蒙初开的混沌熔炉,被那混沌奇点疯狂地搅拌、熔炼、强行糅合!
痛!无法形容的痛!
比之前被撕裂的痛苦强烈万倍!如同将灵魂投入了锻造神兵的终极熔炉,被混沌之锤反复锻打、重塑!
但在那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前所未有的、蛮横霸道的、仿佛能打破一切规则、贯穿混沌与秩序的全新力量,正在那熔炉的核心,在那爆发的混沌奇点之中,伴随着斗战本源意志的咆哮,艰难而狂暴地……孕育!
暗金的心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混沌奇点爆发后,在冰封核心缓缓旋转、沉浮的一颗……暗金与冰蓝交织、表面流淌着混沌星芒、核心燃烧着不屈斗焰的……混沌心核!
玄冰狱深处,那巨大的七彩玄冰,猛地一震!
冰层内部,原本迟滞流转的七色宝光瞬间紊乱!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芒疯狂明灭、冲突,仿佛内部正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剧变!冰层表面,以孙悟空眉心为中心,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蜿蜒如闪电的裂痕,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寒髓的绝对冰封……松动了!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混合着混沌归墟湮灭气息、弱水净化本源、以及滔天斗战意志的全新波动,如同苏醒巨兽的第一声心跳,穿透了厚重的玄冰,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
……
碧波潭深处,那座最为宏伟、由整块巨大玄冰晶石雕琢而成、形似盘踞魔龙的宫殿——万圣龙宫主殿深处。
一片由无数巨大、惨白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之上,盘踞着一道庞大的阴影。
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龙”。身躯蜿蜒如山岭,覆盖的并非鳞片,而是一块块巨大无比、棱角狰狞、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深青色骨甲!骨甲缝隙间,生长着浓密的、如同水鬼头发般不断蠕动的墨绿色水藻。
巨大的头颅形似鳄龟与魔龙的混合体,覆盖着同样厚重的骨盔,狰狞的巨口微微开合,喷吐着带着浓郁腥甜与硫磺气息的白色寒气。一双巨大的竖瞳,如同两轮悬浮在深渊中的惨绿色冷月,瞳孔深处,燃烧着贪婪、暴虐、以及对力量永无止境渴求的火焰。
万圣龙王!
此刻,它那惨绿色的竖瞳,正冰冷地注视着祭坛前方,悬浮在空中的一面巨大的、由玄冰打磨而成的水镜。水镜之中,清晰地映现着两个画面:
其一,是血藻池深处,陈默那在粘稠暗红毒浆中沉浮、体表暗红血丝明灭不定、气息在狂暴混乱与微弱生机间剧烈波动的身影。画面中,一缕缕精纯的血色光流正被无形之力撕扯、吞噬,融入其体内。
其二,是玄冰狱核心,那块巨大的七彩玄冰。画面聚焦在冰层表面那道新生的、蜿蜒的裂痕之上,捕捉着那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全新的力量波动。
“源初……混沌……斗战……”万圣龙王巨大的头颅微微摆动,骸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低沉、沙哑、如同闷雷滚动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宫殿中回荡,“……还有那秃驴燃尽佛光引动的万佛残骸怨火……有趣。”
它巨大的骨爪缓缓抬起,爪尖萦绕着粘稠的墨绿色水元之力,轻轻点在水镜中陈默的身影上。
“这把‘钥匙’,正在被血藻怨火淬炼……杂质将尽,源初将显……”惨绿竖瞳转向水镜中玄冰的裂痕,“而这颗被冰封的‘混沌星核’……其内孕育的力量,竟能撼动太阴寒髓的封禁……更妙。”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丞相。”龙王低沉的声音响起。
宫殿角落的阴影中,那身着玄黑长袍、面容隐于兜帽之下的身影无声浮现,如同融化的黑暗重新凝聚。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
“宫主。”
“看紧那把‘钥匙’,”万圣龙王巨大的骨爪指向水镜中的陈默,“血藻池的怨火,是淬炼,也是枷锁。在他‘纯净’到足以开启‘那东西’之前,别让他被怨火彻底烧成灰烬,也别让他……醒得太早。”
“是。”黑袍丞相的声音毫无波澜。
龙王的目光再次投向玄冰中的裂痕,惨绿竖瞳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玩味:“至于那颗‘星核’……寒髓封禁的松动,是个意外,也是惊喜。玄冰狱的‘冷’,加上一点小小的‘刺激’……或许能加速它破茧的过程?本王很期待,当混沌归墟的湮灭、卷帘弱水的净化、还有那桀骜的斗战之魂,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最终会诞生出怎样一件……完美的‘兵器’?”
黑袍丞相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毒蛇吐信。
“属下明白。‘刺激’……会适时送上。”
万圣龙王巨大的头颅缓缓收回,重新隐没在祭坛骸骨堆砌的阴影之中,只余下那双惨绿色的竖瞳,如同深渊中永不熄灭的鬼火,冰冷地注视着水镜中的景象。
“去吧。祭品……还需要更多。寂灭梵钟的余音,便是最好的饵料……祭赛国的残余,还有那些被惊扰的‘邻居’们……都该为龙宫的伟业……献上他们的骸骨与精元了……”
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将万物视为养料的无上傲慢与残酷。
碧波潭的深渊之下,骸骨铺就的魔域之中,名为“钥匙”的淬炼与名为“星核”的孕育,在冰冷的注视下,如同两条被投入熔炉的异铁,正经历着最残酷的锻打。而锻造者的巨锤,已然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