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鬼子兵脸上的狂喜还未完全褪去,就被巨大的惊恐和茫然所取代,呆呆地望着天空。
“怎…怎么会这样?!”一个刚才还激动得把帽子扔上天的小鬼子,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瞪得溜圆,手指着天空直哆嗦。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鬼子兵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的三八式步枪“哐当”一声掉在身边都毫无察觉,他只是失神地喃喃着:
“没了…全没了…帝国的雄鹰…全都没了…”
“呜啊啊——完了!全完了!”不知是谁先带头,绝望的哀嚎声像瘟疫一样瞬间在鬼子队伍里炸开。
刚刚向东走了一公里的队伍,士气一下跌到谷底。
师团长二岛今朝吾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举着指挥刀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刀尖“当啷”一声磕在焦土上。
他脸上那病态的潮红迅速褪去,变得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渐渐散去的黑烟——那是帝国航空兵最后的存在证明。
参谋长中泽三夫少将嘴唇哆嗦得厉害,看向同样面无人色的二岛今朝吾:“师…师团长阁下…航空兵…航空兵他们…”。
二岛今朝吾猛地喘了几口粗气,他何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航空兵的覆灭,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山山圆和那些航空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不过,此刻他还不能放弃,现在停下来,就是等死,被对方的钢铁战车和优势火力一点点碾碎!
继续向东冲向咸丹,是唯一的生机!
眼中的空洞迅速被穷途末路的疯狂所取代,二岛今朝吾猛地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副官,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挥舞着那把将官刀,对着周围那些丧失斗志的士兵咆哮:
“八嘎!都给我起来!不准停下!听见没有!向东!继续向东转进!”
一个离得近的军曹抬起头,脸上混合着泥污和泪水,绝望地喊道:“师团长!没用的!飞机都完了!我们走不了多远!”
“闭嘴!”二岛今朝吾状若疯虎,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那军曹脸上,手中的将官刀猛地向前一递,冰冷的刀尖几乎戳到对方的鼻梁。
“我们没有援军了,你想在这里等死吗?想被他们的战车碾成肉泥吗?不想死就跟我冲!冲回咸丹还有一线生机!停下来就是死路一条!这是命令!突击!给我突击!”
他那张极度疯狂的脸,配上声嘶力竭的咆哮,竟真的暂时压住了部分恐慌。
一些离得近的中队长、小队长也像是被感染了,或者说被师团长那吃人般的目光逼得不得不行动起来。
“嗨!嗨!”一个满脸是灰的少尉猛地抽出军刀,对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士兵吼道:“都听见师团长阁下的命令了吗?站起来!拿起你们的枪!向东突击!”
另一个曹长则更直接,抡起枪托就砸向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伤兵:“八嘎!懦夫!想活命就爬起来跑!跑啊!”
这群鬼子兵再一次被驱赶起来。
他们抓起武器,就跟着前面的人影,冒着公路两侧不断逼近的坦克装甲车喷射出的致命火舌和嗖嗖飞过的子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面涌去。
脚下的土地早已化为焦土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