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群举着白布的人,慢慢靠近。
“你说值得吗?”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知道,如果我们连药都不敢给,那我们和赵强没区别。我们守的不只是屋子,是还能做人的地方。”
她咬了下嘴唇,没再说话。
我继续盯着监控。那群人走到一百米处,停了下来。没有人往前冲,也没有人放下白旗。他们就站在那儿,等着。
苏瑶忽然说:“刚才那个孩子……她妈妈一直跪着,可她没伸手要吃的,也没问我们要住的地方。她只说了三句话——救救孩子,谢谢,对不起打扰了。”
我点点头。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的人。”她说。
我转头看她。她眼睛还是红的,但不像刚才那样绷着。
“你还记得第一天进安全屋的时候吗?”她问,“你说过一句话——‘活下去的人,得配得上活着’。”
我记得。
那是我和她第一次在地下室见面时说的。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空药盒,把盒子放进回收袋里。
“医疗包空了。”她说。
我嗯了一声。
“以后再来人怎么办?”
“能救的,还是救。”我说,“救不了的,至少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地狱。”
她轻轻靠在控制台边上,手放在腹部,像是累极了。
外面风没停。
但监控画面里,那群人没走。他们站在雪地里,白布在风中晃。
其中一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举起来。
我看清了,是一瓶水。空的。他把它高高举起,像是在示意自己没带危险品。
他们想进来。
不是硬闯,是等我们开门。
苏瑶忽然说:“苏晨早上做了新的过滤芯,他说可以试试处理酸雨后的积水。”
“告诉他尽快。”我说,“越多越好。”
她点点头,拿起对讲机。
我依旧看着屏幕。那名母亲还坐在原地,孩子的小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抓了抓她的脸。
她笑了。
我听见苏瑶在旁边说:“林越,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没了物资,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敢开门吗?”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问题不在有没有物资。
而在我们是否还记得,为什么要守这个门。
对讲机响起,苏晨的声音传来:“b区工坊准备完毕,新过滤系统可以试运行。”
苏瑶回复:“收到。”
她挂断后,看向我。
我正重新检查枪膛里的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去。
远处,举着白布的人群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他们停在五十米线外,整齐地站成一排。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动。
风把他们的呼气吹成一道道白雾,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