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监控屏幕上那两个字母。
F和Z。
一个刻在防爆玻璃上,一个烫在通风口铁盖边缘。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单纯的威胁。赵强在按计划推进,每一步都算好了时间,等我们反应,又怕我们不反应。
他要的是混乱。
而我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乱。
苏瑶站在我身后,声音压得很低:“那个伤者……还在医疗室等着。”
我收回视线,拿起挂在墙边的战术手电。电池满格,光束稳定。我拧亮它照了下地面,确认开关顺畅,然后顺手塞进外衣口袋。
“走。”我说。
医疗室在安全屋东侧走廊尽头,离主控区不到三十米。我一路没说话,脚步也没放慢。门是半开的,里面灯光昏黄。那人躺在临时担架上,右臂缠着绷带,脸色发白,看到我进来时眼皮跳了一下。
他说自己叫陈海,是城西电厂的技术员,发电机出问题后和队友走散,路上被抢,手臂受伤,靠喝雪水撑到现在。苏瑶检查过伤口,说是旧伤裂开,失血不多,但需要静养。
我不信。
他太干净了。在这种天气下在外面待超过两天的人,不可能指甲缝里没有煤灰,不可能脖子后面没被酸雨灼出红斑。而且他的呼吸节奏太平稳,不像一个刚经历劫难的人。
但我没当场拆穿。
现在揭破,只会打草惊蛇。我要看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我走到担架前,蹲下来检查他的手。手指关节粗大,掌心有茧,确实是经常碰工具的人。可这也能练出来。我抬头问他:“你说你会修柴油发电机?”
他点头,声音虚弱:“以前在厂里干过三年,后来调去配电组。”
“记得型号吗?”
“你们用的是GdL-6b,老款,但皮实。常见问题是燃油泵堵塞,或者点火模块受潮。”
答得很快,也对。
但我还是不动声色。起身时,我忽然说:“把鞋脱了。”
他愣住。“什么?”
“鞋。”我重复,“给我看看底。”
他眼神闪了一下,随即苦笑:“大哥,我脚冻伤了,脱了怕……”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上前抓住他左脚踝。他挣扎了一下,力气不小。我顺势将他整条腿往下压,另一只手拽下登山靴。
鞋底朝上。
我打开手电,光束扫过纹路。
心头一紧。
不是普通的越野鞋底。这种交叉菱形加横向深槽的结构,我在上个月俘虏的那个探子身上见过。当时从他鞋印提取了泥模,存进了数据库。那是赵强专门找人定制的防滑底,抓地力强,适合在结冰废墟上长时间潜伏。
我松开手,直起身。
他躺在那里没动,也不再装虚弱了。眼神变了,从慌乱转为冷。
“你早知道了?”他问。
我没回答。按下对讲机:“苏晨,启动隔离程序,医疗室进入三级封锁状态。所有人撤离东区走廊,关闭防火门。”
“哥?”苏晨的声音透着疑惑,“发生什么了?”
“屋里有个假货。”我说,“通知苏瑶,别靠近他。”
三分钟后,警报声停。厚重的合金门从天花板降下,封死了医疗室出口。那人坐起来,活动了下手腕,笑了一声:“林越,你挺狠啊。连个受伤的人都不信。”
“你不是受伤。”我说,“你是来送死的棋子。”
他不否认,反而抬手撕掉绷带。底下根本没有伤口,只有一道陈年疤痕。他甩了甩胳膊,像是终于不用再装了。
“赵强让你来的?”我问。
他咧嘴:“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