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脸上没有笑,但也没辩解。
我们继续组装。这次每一步都确认线路状态。半小时后,假信号器完成。外壳是用铁皮罐改装的,看起来粗糙,但测试时发出的声音很逼真。
“播放顺序设好了。”苏晨按下启动键。
喇叭里传出一阵咳嗽,接着是模糊的对话:“……温度降得太快……坚持不住了……”
停顿几秒,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金属门关闭的闷响。
我听完一遍,点头:“像真的。”
“功率可以调到最低。”他说,“只覆盖雷达站周边两百米,不会引起远处注意。”
“明天送出去。”我看向地图上的路线标记,“走地下管道最安全,避开主街和塌方区。”
苏瑶一直没说话。她坐在角落,把几包维生素片、半支抗生素和一管退烧凝胶装进一个小塑料袋。封好后,贴上标签:紧急药品,勿拆。
她放在我面前。
“如果他们真是为了孩子。”她说,“这些至少能拖几天命。”
我看着那个袋子,没动。
“不会让他们靠近这里。”我说,“也不会让任何人拿走它。”
她没争辩,只是轻轻把袋子推进我手边。
“我知道。”
我们重新检查了所有设备。假信号器、声波陷阱、供电模块,全部打包放进防水箱。运输路线定了三条备选,都是废弃管网,监控死角多。
夜深了。
主控室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天线指示灯熄灭后,整个房间陷入昏暗。我们没开大灯,只留操作台前一盏小灯。
我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从安全屋到雷达站的路径。七个拐点,三处积水段,一处需要攀爬的竖井。每一步都要精确。
苏晨在记录设备参数。他写得很慢,每一项都核对两次。
“频率锁定在402.8。”他说,“如果他们用定向追踪,会误判信号来自西北方向。”
“够乱就好。”我说。
他抬头看我:“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会。”我说,“只要他们还想活。”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警报,也不是风声。像是金属支架松动,轻微震动了一下管道壁。
我们都停住了。
苏晨的手慢慢移向桌下的扳手。苏瑶站起身,没动医疗包,而是把手伸进了外套口袋。
我走到门边,贴墙蹲下,手指搭在门锁上。
外面静了几秒。
然后,又是一下震动,比刚才更轻。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老建筑。”我说,“撑得久了,总会响。”
没人回应。
我回头看向操作台。苏晨还在写参数,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我走回去,拿起那个装着药品的小袋子。
撕开胶带,倒出里面的药。
撕碎说明书,把药片一颗颗碾成粉末。
当着他们的面,把粉末倒进废液桶,浇上清洁剂。
“这是规则。”我说,“谁也不能破。”
苏瑶看着我,眼神没变。
她点点头。
苏晨合上笔记本,把假信号器的开关拨到“待命”。
“明天出发。”他说,“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