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滴落在地板上,声音比之前更密了。我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裂缝又多了几道,像是被什么力量慢慢撕开。
苏晨还在调试循环泵,手指卡在接口处,用力拧紧最后一圈。他忽然停住,耳朵转向角落里的旧收音机。那台机器是我从废墟里扒出来的,一直当备用通讯工具,没指望它能收到信号。
“有声音。”他说。
我走过去,把矿灯照在显示屏上。频谱图跳动着,断断续续出现波纹。这不是杂音,是人为的信号。
“能听清吗?”
他摇头,拆开后盖,接上一根铜线连到主控台。电流嗡了一声,屏幕闪出一串数字频率。他调低增益,按下回放键。
“……目标尚未定位……继续向南推进……务必抢在‘净化计划’启动前取得基因样本库。”
声音断了一下,再响起来时更低:“重复,所有单位注意,优先控制地下七号点,确认胚胎活性。”
我盯着屏幕,脑子里猛地撞进一段画面——灾变前半年,新闻里提过一家生物公司被查封,名字就在嘴边,却卡住了。
“你记得那个实验罐吗?”我问苏晨。
他点头。“b3储物间那个,带玻璃罩的金属筒。”
“上面有个标志。”我说,“圆环套着双螺旋,右下角写着缩写字母。”
他起身就往b3走,我没拦他。两分钟后他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烧焦的塑料片,翻过来露出半截logo。
我认出来了。
“诺维森。”我说,“这家公司做过极端环境下的基因保存项目。灾变前三个月,他们转移了一批核心资料,对外说是‘气候适应型人类胚胎研究’。”
苏晨皱眉。“你是说……北边那些人不是来找食物或地盘的?他们是冲这个来的?”
我看着冷冻舱可能存在的位置。防空洞最深处有一段未开发岩层,地质探测显示那里有金属反射信号,我一直以为是废弃管道。
但现在想来不对。普通管道不会做低温屏蔽处理。
“他们要的不是资源。”我说,“是重启机会。”
苏晨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不是在跟一群逃难者抢地盘,而是在和一支有组织的队伍赛跑,对方的目标是决定未来谁该活下来。
“得先找到证据。”我说。
我们带上液压顶杆和声波传感器,从b区侧道往下挖。这段路原本封死了,我用切割机开了个口,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苏晨捂着口鼻接通电源,把探头插进岩缝。
震动反馈很弱,说明上方结构还算稳定。但他坚持用慢压方式作业,一点一点施力,避免发出太大动静。
三小时后,钻头碰到了硬物。
我们改用手动撬棍。石头碎裂的声音在隧道里来回弹,每响一次我都停下看一眼监控器上的热感图。地表没有移动热源,暂时安全。
又过了两个小时,合金舱门露了出来。表面结着霜,字迹模糊。我擦掉冰层,看清了标识:NS-bIo\/GENEVAULt-07。
苏晨伸手摸了下密封圈。“还是冷的,说明制冷系统没完全失效。”
我按住舱门把手,没急着开。里面如果真有胚胎,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失活。而且我不确定,这些东西到底该不该存在。
“打开吗?”他问。
我没有回答,转身从工具包里取出防护手套和呼吸面罩。他也照做。我们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等心跳平复。
然后我推开了门。
冷气涌出来,带着一股消毒液的味道。架子分三层,每层二十排试管,总共六百多支。标签上印着编号和代码,比如“h-12x耐寒突变体”、“o-09K缺氧适应型”。
苏晨拿起一支对着灯光看。“这些真的是……人?”
“早期胚胎。”我说,“经过基因编辑,能在恶劣环境下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