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被赵武师小心翼翼捧出的那个革囊,以及跟在赵武师身后、低着头、有些惶恐的阿二身上。
王瑾上前,接过革囊,将里面的物品一一取出,陈列在铺着绒布的案几上:有裂纹的蛇形符文印章、几块奇异的石板碎片、青铜小鼎、以及那些骨片金属残件。
皇帝的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件物品,尤其是在那枚印章和石板碎片上停留良久。他的手指悬在印章上方,似乎想触摸,却又缩了回来,仿佛那上面残留着不祥的气息。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阿二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就是阿二?”
阿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发颤:“草……草民阿二,叩见陛下。”
“抬起头来。”
阿二颤抖着抬起头,不敢直视天颜。
皇帝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清其血脉深处隐藏的秘密。良久,才缓缓道:“此番,你也算有功。起来吧。”
“谢……谢陛下。”阿二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站立。
“贾瑄,”皇帝收回目光,看向榻上的臣子,“你与一干将士的功劳,朕铭记于心。然此事牵连甚广,涉及妖异,非比寻常。朕已决意,‘惊蛰’案以赵王谋逆结案,明发天下,以安朝野之心。至于尔等此行真正的经历与所得……”他顿了顿,“列为绝密,存于大内,非朕亲允,不得开启。所有生还将士,皆需严守秘密,朕自有封赏抚恤,但亦会令其分批卸甲归田,或调往偏远之地安置,以防泄密。”
这是要将所有痕迹和知情者,都尽可能地淡化、分散、控制起来。
贾瑄挣扎着想要起身领旨,被皇帝挥手制止。“你伤重,不必多礼。你的封赏,待你痊愈再议。至于这个阿二……”
皇帝沉吟片刻:“既然他与这些诡物有所关联,便不宜放归民间。暂由你靖安司看管,仍由赵师傅教导约束,严加观察,弄清其身上奥秘。一应用度,由内帑支取。”
“臣,遵旨。”贾瑄虚弱地应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王瑾,安排太医,务必治好贾卿的伤。”皇帝挥了挥手,显得也有些疲惫。
贾瑄、赵武师、阿二行礼告退。走出殿门,外面月色清冷,宫墙巍峨。阿二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宫殿,感觉仿佛从一个深渊,又进入了另一个更加复杂难测的漩涡。
他知道,京城的安定生活并未真正回归。他的命运,从踏入归墟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彻底改变。未来等待他的,是福是祸,是继续隐匿于尘埃,还是被卷入更大的风波,无人知晓。
归墟的余响,终究是传回了这座帝国的权力中心,并在一些人心中,埋下了种子。而风暴,似乎只是暂时停歇,远未真正平息。